[卷之四\女科] 续产后论
    产后之症。变怪百出。要不越乎虚实。实则瘀血凝滞。虚则去血过多。凝滞者攻之无难。去多者挽之匪易。此人参之可用不可用。判若天渊也。然有元气大虚。而恶血未尽。则以四君子入芎归肉桂益母。或去术倍参。加二陈。一以补中气。一以通血脉。庶有当乎。矧且其因多端。不易枚举。有胎前受病而发。有坐草过艰而致。有杂病相侵而作。有本质柔弱而得。如胎前饮食停留。而产后不化。或感冒发热。而产后弥甚。或疟痢太乏。而产后益虚。或祈望得子。而不育滋戚。或产女已多。而中情鲜悦。或茹荤太早。而寒热顿作。或起居骤聚。而外邪干侵。或惊恐偶得。而心神欠宁。或恼怒不谨。
    而肝气怫郁。凡此数者。毋论恶血之凝与不凝。皆足为产后之累。且男性急速。产母受病恒少。女性阴滞。产母受病恒多。元气强壮。产母受病易愈。
    元气素虚。产母受病难疗。如余内子。戊戌年。得双胎。产以前。自五月至弥月。形体削瘦。日进参三钱。可纳谷半盏。若缺参一日。食便不入。临产旬日。
    日进参两许。果易产而安。产后亦经无恙。及甲辰春。复得一子。胎前未曾服参。产后大虚。二旬外。忽面青多怒。时昏晕不醒。脉得纯弦而细。饮食不入。余知其真气已衰。心脾既失所养。肝木从而凌肆。即以归脾汤入参五钱。熟附一钱。投数剂。屡止屡发。益参至一两。附二钱。亦如故。再加参五钱附三钱。其势犹未定。乃益参至二两。附四钱。怒始解。昏晕不作。以后参附渐减。调理两月余而愈。余始叹人参之功。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。亦能调脏气于大不平之日。若使此症临于病家。焉肯亲信而服参不辍有如是耶。余故论产后。而实举以告云。
    一女子产后八朝。医妄以滚痰丸进。遂上呕下泄。昼夜不止。吴门周子云来疗之。投参八钱加赤石脂禹余粮呕泄俱止。后其家。又有一生产者。
    医作外感治。面赤气喘。肢冷脉弱。乃延余诊。云来亦至。余见其中气空虚。欲以归脾入炮姜与之。云来曰。先补阴后补阳何如。余曰。火气即浮。
    敛之有何不可。遂以六味汤入肉桂远志枣仁。气渐平。脉渐出。余辞归。
    忽复厥逆。复延余。余以他往不及。云来用人参四钱。附子八分进之。向安。因托吾友松声唐子。复与云来商温补而愈。但因年少。气血偶衰。病虽痊。后发痔漏。用滋阴降火。每致缠绵。观此知用药之不可轻也。
    一女子胎前发疟。面色痿黄。余以六君子连进。疟未止而产。产而疟愈甚。
    恶露少行。一友进以炮姜。腹中大痛。恶血不下。余用延胡芎归益母山楂陈皮一剂。痛止血行。再以六君子倍白术。不数剂。脾气渐旺。疟乃止。
    一女子产后。去血过多。乃发寒热。肢冷脉微。余以八珍汤入姜附。一剂而寒热止。数剂而食进神旺。遂得霍然。
    一女子产后。以不遂愿。兼怒而戚。恶露未透。身发寒热。自汗如雨。时见谵妄。余以远志茯神枣仁木香杜仲当归益母。连进而汗止。但谵妄未除。
    以前药入牛膝炮姜。下积血一块。昆山郑氏至。商加萎蕤四钱。贝母二钱。车前一钱。又三剂而神安。继以调理而痊。
    一女子产后发肿。加之喘满。但恶露绝不下。与消肿药不效。用五灵脂延胡索桃仁泽兰红花牛膝。恶露大下。喘止肿退。后用调补而愈。
    一女子胎前腹痛。坐卧不宁。至夜半。气息淹淹。脉遂歇止。胎亦不动。余虑其胎气已损。急服无忧散一剂。痛稍止。胎未动。以芎归汤当归一两。川芎五钱。血余二钱。顿煎饮之。脉遂现。胎遽动。继用独参汤无忧散相间服之。乃产而安。
    一女子素有病。余虑其难产。令预备。加味芎归汤。及产时。胎果下而不遽下。稳婆告急无措矣。余令急煎前药与之。未及半时。即得产矣。此皆余所亲验者。先哲立方。抑何神哉。
    

[卷之四\五大病] 
    尝闻之有所云天心者。仰而观之。浩浩焉。邈邈焉天之大不可测也。而何从见其心。素问曰。南方赤色。入通于心。则疑以离为天之心矣。心果若是之虚且明乎。子思作中庸。首揭天命之谓性。而子舆氏则曰。尽其心者。知其性也。知其性则知天矣。则是又以天心即人心矣。可见心之为物。存者其诚。而发者其明也。忠者其体。而怒者其用也。若易诚而妄。则心之病一。
    易明而昧。则心之病二。易忠而欺。则心之病三。易恕而忍。则心之病四。试思天之所以贵乎人。与人之所殊乎物者。非此心乎。存之为君子。去之则异类。苟或不克操之。任其出入。而莫知其乡。将何以立于天坏间耶。盖天理者。人之所以为心也。惟在摄之正之。公之平之。以之立身。以之垂后。无不由于此中。人盖可忽乎哉。
    

[卷之四\五大病] 
    喜怒者情之常。使必有喜而无怒。则矫矣。虽然。人情贵于坦适。尤贵于安和。苟乘一时之忤。执一己之偏。则未有不悔于事后者。经曰。肝者将军之官。其病善怒。毋论乖违谋虑。伤于拂郁。尤可言也。愤乱机务。败于经纬。不可言也。故古来大怒必出于大忍。则有济。轻怒必出于不忍。则多暌。任情一往。不审从违者。妇寺之见也。从容不迫。按节而动者。大度之举也。是以器识宏远之流。见天下无可怒之事。见天下无可嫉之人。及其怒且嫉也。
    如天之雷霆。然偶一发焉。而天下莫不慑服者。有以畏其不测也。然则人之喜怒不常者。其亦可以自反矣。
    

[卷之四\五大病] 
    今夫块然者地耳。万物于焉资生。赖大气以举之也。所谓具坤静之德。而有干健之运耶。于人则脾应之。而其要有三。一主饮食。人一日不再食则饥。阴之五宫。生在五味。阴之五宫。伤在五味。所云伤者。非不及之足患。而太过之足患。亦不特太过之足患。而不节之足患。惟养生者慎之。至云高梁之变。饶生大疔。可畏夫。一主四肢。出作入息。人之常也。思邈谓运枢不坏。流水不腐。每见安享之人。筋骨恒柔。辛勤之人筋骨恒强。第不堪过竭耳。一主思虑。事不废思。凡经营猷业。鲜不从思中来。殆心之精华而运于脾者。使或竭于无益之乡。而不留意正大之规。虽穷神竭虑曷贵焉。嗟嗟。
    吾人止此身耳。佛印有云。三十年功名富贵。过眼成空。何不猛与一刀割断。余谓三十年功名富贵。过眼成空。何不猛与垂不朽业。否则大负此心思也矣。
    

[卷之四\五大病] 
    古人啬气。如持至宝。何若是之甚哉。孟子曰。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夫是气也。善养之则塞天地。配道义。不善养之。则自馁而已矣。素问云。一息不运。
    则机缄穷。一毫不续。则穹坏判。浮屠之言曰。一气不至。何处安身立命。由是知气之所系大矣。而肺实主之。肺者相傅之官。治节出焉。治而出之以节。可见相傅之度。雍容不迫。无所事于嚣张矣。及观希夷先生。收视返听。
    葆神毓精。而终日。惟默运于一息之中。乃能寿敝天地。无有终时。今人纵不能师一二。奈何多言损气外。而所以暴殄之者。虑无不至。盍亦反而思诸。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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