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卷之二\杂症] 痿痹
    痹之与痿。二者近似而实不同。盖痹者从外而入。经谓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是也。痿者自内而出。经谓诸痿皆生于肺热是也。痹从外入。则风寒湿之三气。由皮肤。而筋骨。而脏腑。其留皮肤间者易已。其留连筋骨间者疼久。其入脏者殆。然风寒湿之中。又分风胜为行痹。则走注疼痛。风自火出也。湿胜为着痹。则重着而关节不利也。寒胜为痛痹。则周身疼痛无已时也。三者之邪。既以杂合而至。即以杂合治之。又云痛属火。肿属湿。
    尤须察其所胜。而散风之中。间以清火。除湿之内。间以养血。理气之中。间以豁痰。丹溪不一其治。殆深得病情者与。虽然。此未入于五脏也。若久而不已。内舍五脏。则喘呕上气。尻肿脊蜷。筋急肢懈诸症见焉。则邪已侵入阴分。而非复风寒湿之可驱除也矣。经所以即继之曰。阴气者。静则神藏。
    躁则消亡。虽不言及治法。而已明示阴气将欲消亡。不可复躁动之。而当静养之。则所存一线之阴气。不几危且殆哉。且又曰饮食自倍。肠胃乃伤。
    又明示患痹者须薄滋味。以饮食居处为其病本故也。若痿则不然。当其发也。非有风寒湿之三气为患。而唯一本于肺热。又不独一肺热。而心肝脾胃四脏之气。亦皆热而上熏于肺。肺由是叶焦而生痿。原其由来。皆因于思想无穷。所求不得。或入房太甚。宗筋弛纵。或远行劳役。坐卧湿地。
    种种侵犯。五脏之阴日耗。五脏之热日炽。于是而为脉痿。为筋痿。为肉痿骨痿。而肺失治节之令矣。然治之独取阳明。又何也。阳明总宗筋之会。主束骨而利机关。为五脏六腑之海。合冲脉而渗灌溪谷。又属于带脉。而络于督脉。盖阳明属燥金喜润。手太阴属兑金。恶燥。明乎此则知治痿之法。
    以润燥为第一义。试以天时观之。秋令主燥。则草木黄落。地坼风劲。非假雨以润之。则亢旱可虞。所以五脏之痿不同。未有不因精血亏损而得。非此痹症有风寒湿之杂合也。故以治痿之法治痹。则初终不同。以治痹之法治痿。则断乎其不可。孰谓痹之与痿。可一视之哉。
    按余向患行痹。每过劳及饮酒。便肢节肿痛。屈伸不利。手臂痛。用威灵仙当归秦艽。酒芩枳壳生地陈皮干葛茯苓甘草。足胫痛。加牛膝木瓜米仁黄柏苍术。投一二剂即减。以之治诸患痹者。有红肿甚。入连翘花粉。痛甚。入羌活独活。便闭。加桃仁红花。出入加减。亦罔不效。至戊申初春。二人患此。痛不可忍。用前法。足能伸缩。独手臂拳挛不开。周身大痛异常。非人抚摩。便不能安。如此者四五旬寻愈。余自二月中旬。亦构此疾。其痛倍甚。诸药罕应。惟玄武膏瘥妥。痛至五十日。肌肉尽去。日饮粥数盏。若进人参荤菜则反剧。一友以木通汤进。服之腹中闷。小便不利。大便反泻。当晚昏昏默默。气与俱脱矣。越二日。手足拘挛。有死无生。
    会一友原梅曹子。先数日诣余商定膏脂药。以痛伤精血。用苁蓉枸杞当归生地远志茯神枣仁石斛麦冬五味桂圆肉煎就。入玄武膏收贮。
    此时幸已煎成四五日矣。亟索饮之。连进三四盏。筋脉顿舒。其痛稍定。
    又煎三料。每日清晨饮一大盏。自后饮食倍增。阅月而起坐。又阅月而起立。又阅月而始步。肌肉方长。后进八味加苁蓉为丸。调理半载余乃痊。此虽周痹症而以痿法治。向使不与峻补。焉能有更生之日哉。嗣后永不再发。
    虎潜丸龟板黄柏(各四两)知母熟地黄(各二钱)牛膝(三两半)芍药(一两半)锁阳虎骨(酥炙)当归(各一两)陈皮(七钱半)干姜(五钱)为末。洒糊丸。加附子更妙。
    蠲痹饮秦艽(一钱)酒芩(一钱)羌活(六分)苍术(七分)酒柏(一钱)独活(八分)威灵仙(一钱酒炒)木瓜(一钱)米仁(一钱)红花(三分)当归(一钱)桃仁(七粒研)枳壳(一钱)加姜三片。水煎。
    

[卷之二\杂症] 消症
    闻之一毫窍中。皆有生气。所云生气者。则津液也。皮毛得之以润。肌肉得之以滑。筋骨得之以柔。血脉得之以和。其所以充周一身者。固无乎不至也。然以含而不露者为生气。出而不反者为死气。故东坡谓涕泪汗溺皆咸。而惟舌下廉泉则甘。故藏而不竭。以灌溉于五脏六腑。则何上中下三消之有。然从何而生。从何而发源乎。或曰肾主五液。则生之者肾也。上焦如雾。中焦如沤。下焦如渎。则发之者三焦也。而不知越人所谓肾间动气者是。乃五脏六腑之本。十二经脉之根。呼吸之门。三焦之原。一名守邪之神。是气之动。则上而蒸津液。肺得之而不渴。胃得之而不饥。膀胱得之而气化。惟真火衰而真水竭。则不能上输于肺。而肺反欲借救于水矣。不能中养于胃。而胃反欲借助于食矣。不能下调膀胱。而膀胱反欲扰动于精府矣。于是引饮无度。多食肌虚。小便如膏。皆水火之不能相济。乃至此将至自焚而死矣。故治之者。急宜壮水之主。以镇阳光。兼进生脉散。滋其化源。此大法也。而尤恐寒水不能上达。立斋以大料六味。内肉桂一两。益水中之火。使之蒸动而上布。所谓地气上为云。天气降为雨。而后甘霖沛遍。
    生气盈宇矣。又何必分肺消膈消肾消。纷纷求治为哉。总之津液者。人之所赖以生。一日而不可竭者。人亦何苦自焦自烦。百计以竭之。迨竭矣。而假资放药饵。又不窥其原本。譬之树之滋膏既竭。欲灌其枯萎而复生之。
    不亦难之难哉。
    上消麦门冬汤人参(一钱)麦门冬(一钱)葛粉(一钱)炙甘草(三分)五味子(九粒)知母(一钱)天花粉(一钱)原蚕茧(三个)水煎服。
    中消黄汤黄(二钱)人参(二钱)石膏(二钱煨热)炙甘草(三分)知母(一钱)粳米(一撮)竹叶五片。水煎。
    下消六味汤怀熟地(三钱)牡丹皮(一钱)泽泻(一钱)山茱肉(一钱半)山药(一钱半)茯苓(一钱)牛膝(一钱半)车前子(一钱半)水煎。火衰加肉桂五味。
    

[卷之二\杂症] 喘论
    尝慨天地人。三才也。天地一日夜。凡二息。则亘古不弊。人一日夜。凡一万三千五百息。则度百岁乃去。何若是之相悬哉。盖天地之气合。而人之气分。天地之于人。又未始须臾而离。彼春之温。为夏之热。彼秋之忿。为冬之怒。人在气交中。一呼则以天之气而接人之气。一吸则以人之气而接天之气。所谓天食人以五气是也。况呼出心与肺。在上为阳。吸入肾与肝。在下为阴。脾居中州而调之。故徐而不迫。则合其一万三千五百息之常度也。若有所劳倦。则气耗而喘出于肺。有所忧虑。则气结而喘出于心。有所饥饱。则气馁而喘出于脾。有所暴怒。则气逆而喘出于肝。有所纵欲。则气竭而喘出于肾。故在脾肺者益其气。气得补而喘自止。在肾肝者滋其阴。
    阴得返而喘自定。虽有痰喘水喘火喘。及六淫之邪。为患最多。亦不过标者其暂。而本者宜固也。试观之天地。有时而怒涛。有时而晦冥。有时而奔溃。有时而崩陷。其暴疾之可畏实同乎喘。而终古不坏者。不失其潮汐之常。而以清以宁者如故也。而人之患喘者。使其清升浊降。不改故常。即至诸邪交侵。亦安足虑哉。如余治喘证多矣。未有若儒者钱曾一室人。庚戌秋。患喘二旬余。始延治。比至。闻声如痰哮。按脉则微促。心肺肾肝。壅逆而上。痛不可忍。上膈则实。下腹则空。检方药。消痰降气无遗用。余因谓曰。此阴虚发喘。因喘而阴将绝矣。约以六味汤加杜仲阿胶。连进二十剂可愈。
    否则不救。当晚即进一剂。觉胸膈痛遂止。阅旦视之。谓曰。此药不胜病。亟取煎剂。余坐进之。连饮二盏。胸次觉宽。遂命以一日三剂。由是喘定索粥。
    五脏安和。得保其生。可见天地间之理。固有至正不易者。而岂容泛泛哉。
    一丙午季秋。幼儿患肺风痰喘。因避热乘凉所致。痰喘四五日。胸骨俱高。
    消痰降喘药。俱不效。延郡中曹子叔明视之曰。此虽天热。而肺则受寒也。以麻黄三分。杏仁五粒。桔梗枳壳广皮荆防前胡之属。进一剂而得汗。喘稍定。余以贝母栝蒌霜连饮之。以保破残之肺。获安。向非叔明见之精切。则喘何由而定哉。因录之以鸣感。且以示后之同患者。
    三拗汤治寒湍。
    麻黄(一钱)杏仁(十粒)甘草(三分)姜三片。水煎。
    苏子栝蒌汤治痰火发喘。
    苏子(研)桑白皮(蜜炒)川贝母(去心研)栝蒌霜(各一钱)杜仲(一钱盐水炒)茯苓(一钱)广皮(一钱)前胡(一钱)桔梗(一钱)甘草(三分炙)姜一片。水煎。热甚加黄芩。
    二冬汤治肺火而喘。
    天门冬(一钱半去心)麦门冬(一钱去心)款冬花(一钱)紫菀茸(一钱)桔梗(一钱)甘草(三分)广陈皮(一钱)川贝母(一钱)百合(一钱)马兜苓(一钱)阿胶(一钱)水煎。
    半夏汤治水逆而喘。
    半夏(一钱)茯苓(一钱)炙甘草(三分)桑白皮(一钱)广皮(一钱)泽泻(七分)白术(一钱)姜枣水煎。
    仲景用木防己汤木防己(二钱)石膏(二钱)桂枝(一钱)人参(二钱)水煎。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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