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卷下] 田中适所
    本朝八九十年前,越前有奥村良筑者,始阐吐法。而其门人永富凤介着《吐方考》,荻野元凯着《吐方编》,田中信藏着《医事谈》,皆绍述师说,所裨补不为鲜矣。
    汗吐下异法而同归,可吐而不吐,同于可汗下而不汗下,而世医或遗吐之一法,故病处于不死不起之际者,比比有之。长门独啸庵特得其法,而其所着《吐方考》,皆有征验。
    余从奥村先生学吐方,十余年而后行之。年不下数十人,颇知其效验。然至其机变,则非言之所能尽,唯考征已明,试验必审,精与识合,胆与信符,而后可庶几焉。凡欲行吐,当审腹候。按之不得其可吐之候者,虽上下坚实,不可吐之。
    凡快吐者必快下,上窍开而下窍通也。而张子和更下之数十行,是宜权其势而斟酌之。
    凡行吐法得之于缓病,而后得之于伤寒卒病,则远害矣。
    癫痫者,以三圣散吐之,后与铅丹剂佳。
    喘息腹满者,不可吐,宜回春紫金丹。若不满者可吐,宜瓜蒂散。
    伤寒汗出不解,胸胁苦满,不俗饮食,大便或利或秘,舌上白胎,短气而烦者,当吐之,瓜蒂散主之。失吐者死。
    发汗吐下后,心中懊结痛者,当吐之,失吐者死。(吐方或指栀子豉汤而言。)盐汤吐痰,地黄吐蛔,五苓散吐伤寒,葱白头吐头痛。此数方非能吐人,惟在知其义,对其证而得其法耳。
    反胃诸呕,少腹有块动悸冲巨里,心中热痛,饥不能食者,不可吐,吐之必死。
    汗出而后蒸蒸发热者,属胃也。若胸胁满而呕者,其热虽潮,未可遽下之。世医不知此机,多方误投,轻至重,重至危。悲矣!下利下重,虽脉洪数,当审其腹候。有宜汗,有宜下,有宜和,不可一概下之。下如鱼脑肝,食饮不下,脉细数者,数日死。能食而下脓血,久不已者,以肠痈药治之。
    下利咳逆,痛引胁下,不欲饮食,寒热去来,欲为劳者,急下之,宜十枣汤。
    医之临病,犹将之对敌。苟不得其时,不知其机,则一败涂地。思之必精,察之必审。而误者未之有也。书云∶惟时惟机。天下之事皆然,不止医事也。
    中风口眼斜,或半身不遂者,与瓜蒂散得效,若卒中风者无验。
    痿多由热气上逆,故下焦气血枯燥,而至足痿。此证必小便频数,大便秘,后遗尿失禁,甚则下血而死。与吐剂而后与白虎汤为得。
    耳病用宣明论泻青丸效。
    被灸火发壮热喘息者,小柴胡加黑豆、牡蛎尤效。
    肠痈经日属阴者,薏苡附子败酱散,加黄佳。若痛甚者,加没药。
    痘疮至贯脓时,烦渴闷乱搐搦者,与风引汤效。盖此证痘科键用满天秋,《活幼心法》用唇砂益元散,而不如此方最捷矣。(拙轩曰∶运用自在,虽存于其人。古方之妙也,西土之医家,或乏此识。药方之日增月加,职斯之由。)不由邪气而口中干燥者,属血虚,故虚劳多有之。发热亦有属血虚者,不可不知。
    生姜发开心胸结邪,干姜温散心胸寒冷,使用虽多,不过此二端。世医无深知生干之别者,噫!休息痢属疝者,宜当归四逆汤。
    噤口痢不能纳药汁者,鲋鱼为泥,和以吴茱萸,麝香少许,贴之于脐中得效。
    食伤不吐下难奈者,升麻、郁金二味煎服捷效。
    霍乱转筋甚者,与理中加石膏汤为佳。(古人治转筋以理中汤加石膏,治胞衣不下以平胃散加芒硝,其意难晓。盖阴阳相摩,刚柔相济,妙在其中。适所得之于实验,其言非虚矣。)

[卷下] 福井枫亭
    枫亭医术自是高手,京师人传其起痼扶衰,悬决生死日时,多奇验。今就其门人所记医按提其要云。(拙轩曰∶枫亭翁喜读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,故其论病说方,多本其书。于先辈着鞭之后,欲别开生面,不得不假手孙王二氏也,满清医人无此见解。)世有面色萎黄,肌肤干枯如老耋,眼多眵泪,鼻流清涕,气逆心烦,胸中怫郁。按其腹鸠尾至脐腹,任脉拘急如张两纽,按之则痛,动悸甚,脉多滑,喜饮茶汤,或吃杂食,每眠睡,心气懒惰,临事狐疑,或愤恚不乐,渐目下足胫生微肿,或中年夭折,或痴全生者,医以为黄胖,或以为痫,治之无验。特不知此病本因情欲不遂,饮食失宜,不胜其劳,遂蕴蓄湿热。其热熏蒸为面黄,甚者郁热消烁肝胆,忧虑恐惧,百事不决,昼夜不能眠,以致此病也。盖此证有虚实之分,肌肉敦阜者属实,身体羸瘦者属虚。虚证面部或足胫浮肿者无害,若实证历日,足胫目下微肿者,脱候也,为可畏,余名之曰脾劳(《千金方》所谓脾劳与此证大异,本草百病主治铁砂条,所谓脾黄病为稍近。)凡脾劳湿热泛溢于膜外为水肿者,宜圣济紫苏煮散。若郁热流于肠中,为脱肛痔疾者,宜润下剂。但便难者,宜脾约丸。若下利不食者,属虚也。若郁热侵胆府,则善衄。移热于肝脏,则善惊恐。热郁于胸背,则肩强。
    左肋挛急,或咽喉不利如梅核气,或水饮客于冲脉咳嗽,或心下如盘,食不下时吐逆者,宜半夏汤(《外台》方)。若嗳气吞酸心下痛者,宜四味枳壳散。盖此证郁热支冲脉,水饮不能为之流通,因心下悸。若认为留饮治之,反生害。但解其热,则饮自去也。若其人羸瘦,津液乏少。心下动甚,目下微肿,耳鸣目眩头晕者,属虚候,宜沉香降气汤。若热传于大肠下血见前证者,宜铁刷汤。若能食,下血不止者,宜赤小豆当归散。若下利腹痛如五更泻者,宜真武汤。若腹鸣下利者,宜半夏泻心汤。若不下利,心下右边当委食之府痛者,香砂平胃散。若左肋下至少腹挛急冷痛者,柴胡鳖甲汤。若热熏蒸胸背,涌痰咳嗽,喘逆肩息似支饮者,宜九味半夏汤。若两肋急胀,腹满不能食,头痛壮热,身体疼痛者,宜延年枳实汤(《外台》方)。若旧年脾劳,冷热不调成癖,积食不下,虚满如水状者,宜前胡枳实汤。若性禀薄弱,忧思不遂,久郁不解,血液枯燥,往来寒热,盗汗咳嗽者,《圣济》所谓癖成骨蒸也,宜秦艽鳖甲散。若热熏蒸脾胃,及肝胆疑虑不决,心下如盘,舌上沉香色,其人如狂者,宜半夏汤加石膏。若心下痞闷,痛引乳下,或冲脉支结,胸中牵痛者,宜柴胡白术散。近世患此病者颇多,盖现证有全似他病而属脾劳之变态者,有他病为主脾劳为客者,能审辨之以处其方,则思过半矣。(此一种内伤病,脾劳名未知当否。然其反复辨症处,溯流穷源,其次第用药处得心应手,近患此病者最多。则其治法宜研究也。)中风病由,《素问》单云风,刘河间以为火,李东垣以为内伤,纷纭难适从。但《外台》许仁则所论似是,此证先宜与《千金》竹沥汤。若不能服汤者,用乌犀丸,可以开达咽喉。若胃气反逆呕吐者,百不治一。
    一人年四十余,病温疫下血后,身重难转侧,四肢不收,口眼开脱,语言不出,其状如塑人,脉滑,舌上生芒刺,似欲冷冻饮料。余以为下证悉具,即投以大承气汤服之。一帖,眼睛活动,语言少出,续服前方全愈。又一人患同病,而精神稍爽,瞳子和,口中津液粘涸,不能语言,绝食数日,人以为死证。时患者动指,其状似欲饮水,因与之,少得语言,如此数次。余试与白虎汤遂愈,盖承气汤主精神昏愦,不能语言。白虎汤主精神爽快,津液粘涸,不能语言。虽均属里实,二汤之所主自判然矣。(《中西深斋名数解》有白虎承气,辨颇明晰。而枫亭得之于实际,宜彼此参稽处之无差误。)肺痿有冷热之分,而《金匮》但载肺冷治方,不及肺热诸方,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亦从无发明。特《圣济总录》人参养荣汤论肺热证治,余试之效。若其热盛者,宜秦艽扶羸汤、知母茯苓汤。若腹满者,秦艽鳖甲散加槟榔。盖肺热者,多属不治,肺冷者,反易治,不可不知。
    世有咽喉不利,似膈非膈,声音如小儿弄草笛,不能卧,脉数急,忽吐脓血一升余而死者,此肺痈一证最为难治。
    奔豚证。桂枝加桂汤主泄气,奔豚汤主和痛。若此证喜苦味者,宜奔豚汤。喜甘味者,宜上方。
    四饮中支饮最为可畏,此水饮停积胸膈间,支乘心故也。其初胸膈实痞强支心,心下反濡,咽喉喘逆,气急不能卧者,《圣济》旋复花汤尤效。若此证心下坚硬,水饮支结甚,或与此汤再复者,宜木防己及去石加茯硝汤。此二方外余未见其效。(拙轩曰∶支饮之证,古人所论不一,或以为心脏痞塞,或以为脾胃有不足,或以为肾气亏乏。予谓不然,凡人心肺之下,有所谓膈膜者,水饮瘀到其间,则上致肺气不利,下致胃气上逆,心下痞坚,是支饮之候也。《巢源》云∶水饮过多,停积于胸膈之间,支乘于心,故谓支饮。出方读便解录,为此条注脚。)水肿下利者,为恶候。先有水气而下利者,宜木防己汤,《外台》所论可征。先下利而后见肿者,属虚劳,为危候。香港脚肿下利者,急冲心而死。故水肿证概主利水而禁下药,若服利水药下利者,亦为凶兆。
    胸痹心痛,当心中及心下痛剧者,吐血而死,余往往视之皆然。
    一人卒发心痛,手足厥冷,脉绝欲死,余投赤石脂丸料速愈。
    妇人经水不调,小腹冷气属瘀血者,温经汤奇效。经后腹痛者,亦属瘀血,宜滑石散(无尽藏)。若行经中腹痛者,属气滞,宜四乌汤。若经水不调,气滞肥满有蓄血者,宜逍遥散,正气天香汤。若产后瘀血上逆者,辰砂最效。若行经前患头痛者,属饮,宜桂枝、橘皮、干姜等。(《医通》)妊娠五月后堕胎者,概系癖块所为,早制其块,则多保全。先辈不知之徒,与滋补药更无效。(此说原于仲景最有理,惟恐女科专门徒由父祖传,未尝留心古学。而讲求夫通变化裁之活用,固执温补为安胎之要药,受其害者不少。噫。)产前水气微者不足畏。若上部有水气,气急喘逆者,产后忽冲心而死。或蓐中有肺血干而吐血者,俱为可畏。又有产后汤浴感湿,邪为香港脚肿者,不早治则为不测之变。
    黄胆烦渴吐逆腹胀者,为恶证。若夜不得眠,烦躁热渴者,不出二三日而死。
    腹中有癖块,而一身发黄者,名曰癖黄胆,亦难治。
    病者初脉沉数,忽变缓,似病解,而其人气郁,默默欲卧,身重食不进,小便如汁者,即发阴黄之候也。
    虚人疟热与劳热为易混,但疟脉弦大而不数,劳脉数而不弦大,是为别。
    虚人截疟以灸大椎为最,其法明旦三壮,午时三壮,将发时三壮。
    疟病内热炽盛,频渴饮水,发露当风取凉,邪气不能发泄者,变为水肿,宜越婢加术汤。余尝治此证,水气除而后再发疟,是其征也。
    霍乱发振寒者,阳气复之候为佳兆。若虚人不堪振栗者,宜四逆汤。
    卒然发呕吐者,有霍乱,有卒中风,其证相同。但中风吐后脉缓而不紧,手足不厥冷,呕吐中能左右手足动摇,吐止半身不遂昏睡,是为别矣。
    世医漫认足肿为香港脚,特不知香港脚以疼痛或挛急或懈怠或麻痹为征,不啻水气也。盖此病湿气胜则肿满,风气胜则不仁。有病在腹而后及足者,有在足而后及腹者,脉忌洪紧弦而不忌数。心下及人迎动高者,最在所忌也。
    余治香港脚,先辨表里为治标,以肿满麻痹腰脚痿弱为表证,以发汗解毒为主;以风热炽盛,动气甚,气急腹满呕吐,为里证,以降气利水为主。世医动以表证为危笃,以里证为轻易,治方乖错,生不测之变不鲜。
    蛔虫有寒热之分。永田德本以太乙丸治热证虫积,以木香丸治冷证虫积为得。凡郁热盛于膈间,则必为蛔动,医概为蛔厥治之,误矣。(胃热吐蛔,吴又可既论之而无的治。陈治曰∶温热病而吐蛔者,此胃热也。胃虚有热,虫随热气上行,亦吐出也,宜犀角黄连汤。伤寒辨注清中安蛔汤,治胃实热,呕吐长虫,亦为其合治。秋吉质曰∶吐死蛔者属热,吐活蛔者多属胃寒。死蛔色白,活蛔微红色,是说似理而不可必矣。)痢疾不论下利多少,以热之轻重为治法之标准。故先以调中汤(《外台》),发汗后参用大柴胡汤、芍药汤和解。若谵语舌燥黑,赤白脓血下重甚者,以大承气汤、槟芍顺气汤下之,其热解则利自止也。
    噤口痢虚烦,宜竹叶石膏汤。《百一选方》人参、黄连、陈皮、莲肉四味者亦佳。此证发哕逆者不治。
    休息痢但下白滞者,宜真武汤加赤石脂。
    张子和曰∶凡头疮发肿疡处,水气必凑焉,故宜下剂。余本其说头疮加苍术,即为去其水气也。其实者,用牵牛子能奏效。亦同旨。
    《金匮》泻心汤云∶心气不足吐血,衄血,其主治茫乎无据。按本草百病主治大黄条曰∶下瘀血血闷,心气不足,吐血衄血,胸胁刺痛胀,同黄连、黄芩煎服。余据此说治吐血衄血胸胁刺痛者,百无一失也。
    凡下齿痛者,灸肩井即效。肩井者,系阳明经之所行也。又奥齿下龈肿者刺之,血出则愈。盖血气妄行,聚于齿龈之所尽故也。
    骨槽风证详见《外科正宗》,此疮生于耳前颊骨,而腐溃穿孔,口中喷脓。其初欲发时,或为口眼斜,后至上龈腐溃,不能饮食,遂有至死者。若因霉毒为此形状者,去其毒则愈。
    骨槽初起者,宜医通茵陈散。(茵陈、荆芥、薄荷、连翘、麻黄、升麻、羌活、僵蚕、细辛、大黄、黑丑,以上十一味。)其人无咳,唯语声不出者,宜《外台》茯苓安神汤。平素嗜茶者,多发此证。盖有治不治之别,属上焦虚冷者,多不治。若上焦虚寒,语声不出者,宜《外台》黄理中汤。若咽喉肿或痒,咳嗽声不出者,宜圣济黄汤。
    后世中外别设中暑名者,误矣。中中暑及中热,皆一病,非别因。东垣不知之以动而得为中,以静而得为中暑,制清暑益气汤者,非矣。又世论古方者,谓伤寒外无中,亦益非矣。《汉书·武帝纪》云∶夏大旱,民多死,其来既在仲景前。且夏月身热汗出,恶寒咽干,身重疼痛者,与仲景中门白虎汤,则其效宛如溉水于炭火。又夏月卧寐中感冷气,恶寒发热身体疼痛者,随伤寒治法,与桂枝麻黄则霍然而愈。此二者,岂可混焉哉。
    后世以霍乱一证为止夏月者误矣,凡有吐泻而挥霍撩乱者,四时俱有,《外台》、《儒门事亲》可征焉。盖此证夏月多而冬月少者,冬时阳在内而温,夏时阳气走表,阴在内而冷,加之贪冷冻饮料冷食,故多发此证。其状似伤食伤滞,然伤食伤滞者,腹满痛而吐泻如倾,则明日霍然而愈。至霍乱则虽既吐泻,腹痛不止,反发热身疼痛,剧者手足厥冷,烦闷燥渴。此证四时俱有,而夏月者尤重,故世或以霍乱为中暑,益误矣。
    凡霍乱心下痛者必吐,脐下痛者必下利。
    理,治也。中者,指中焦胃气而言。乃胃中虚冷,水谷不化,变乱吐下,譬之乱线,渐理可治,故名理中丸。建,健也,即健胃中之意,故名建中汤。其义颇异,世医不知之,合为一方,名建理汤。非古意也。
    半夏泻心汤,泻心下痞满也,后医以为泻心火,概治痫证,大误矣。
    骨空论曰∶冲脉之为病也,气逆里急。凡冲脉不足而血燥,故鸠尾下痞满,或气上逆胸中,腹皮如贴背,为心悬痛者,谓之胸痹,故桂枝枳实生姜汤、枳实薤白桂枝汤之所治,皆邪客于冲脉也。
    心下动悸有三道∶一为寒气客于冲脉,支冲任而悸者,炙甘草汤、大建中汤所治是也;一为因水饮而悸者,桂枝茯苓白术甘草汤、真武汤所治是也;一为有毒悸者,香港脚冲逆是也。
    凡狂痫证,狂走不安静者易治,唯妄言笑语者,即癫也,又名失心风,难治,《素问》论阳痫阴痫为可据。《本事方》茯苓散、宁志膏、狂气丸,皆阴阳通治方也。夜不得眠者,宜《准绳》灵苑辰砂散。又吐唾不止者,宜局方养正丹。阳痫者,宜灌水。其证剧者,大桶蓄水,乘病患不意,一时可灌沐。其实者,浴瀑水亦佳。是皆降阳气上升故也。
    世称流注者,自胸至小腹腰间手足流转,甚则生块,其形平塌漫肿,以手抚之,不坚而肉底有块,其块溃则脓汁出,一块愈,一块又随发,重者至生三四块,终不治矣。此证发胸以上者,为湿痰流注;发胸以下者,为瘀血流注。发胸以上或手足者易治,发小腹或腰边者难治。瘀血流注者,将发其块,则腰脚难屈伸,微热。有发作急者,不出一月而死,缓者延半年或一年而死。其块将溃时寒热特甚,不可妄与败毒散、小柴胡汤等寒冷药。陈氏用木香流气饮,然此证多属虚,其初宜益气养荣汤。虚惫者,宜十全大补汤。又流注发小腹者,疑似肠痈。盖流注属虚,肠痈属实。故治法有补泻之别,不可混焉。
    肺痈之为病,其气塞不通,热聚于肺中而致脓溃也。《金匮》所谓口中辟辟燥咳,则胸中阴阴痛者,尤为的证。当早辨知之,临其未吐脓前施之。治若失期,则不可救。其初寒热往来,咳逆脓臭,短气不能侧卧,胸中痛,咽喉不利,呼吸宛如吹笛,是有物碍肺管故也,其脉滑实而数,未吐脓血,时咳,则有如嗅瓶中腐水之臭气。病久者,其臭满一室,终吐脓血而死。吐脓血则如吹笛者忽止,即碍滞肺管者去也。古人试脓法,投水沉者为脓,浮者为痰。今视之痰唯粘稠而已,至脓如炼葛粉,不可切断,是为辩矣。
    支饮之为痞,古人以为心藏痞塞,或为脾胃虚弱,或为肾气不足,其说不一。余熟考之,心肺下有膈膜,其形如薄绢,横覆心肺,水饮支乘于此处,则上使肺气不利,喘急烦满,下使胃气逆,至心下痞坚,是为支饮之候。《病源候论》云∶水饮过多,停积于胸膈之间,支乘于心,故曰支饮是也。其脉弦紧或沉紧,至夜半后,则必气急促迫极甚,其证疑似喘哮然。
    喘哮者,胸中不利之所为,故唯觉咽如塞而已。支饮者,其初有胸痛而发喘,或手足厥冷不得卧,必面部及腹中四肢为微肿,或气急后有大浮肿者,其状虽似水肿之气急。水肿者,初无气急,渐至肿满而气急。支饮者,初为气急而渐至为肿,是为其别矣。治支饮法,以禁食为第一,严忌油腻辣酱等。若肿甚者,要断盐,其法同水肿。又支饮似悬饮,而痛剧者,可以控喘丹下之,又与木防己汤。水气益甚气急者,可兼用甘遂末。若气急甚,呕逆者,宜甘遂半夏汤。与此等方一旦虽得效,再发者难治。凡此证经一二年不愈者,不可妄攻,攻之则速虚虚之害。若实者,有因攻击脱死者。此病近世极伙,当悉意而治之。
    白虎风始见于《圣济总录》。其证自肩端连头脑痛如啮,至夜半后,则其痛益甚而无肿气者也。凡痛至夜半后甚者,阴气凝结故也。又有白虎历节风相似而少异,历节者,散见诸书,风湿共通称之谓,有热而骨节痛者。白虎者,谓无热,但阴气凝结而痛者。又有痛风者,谓有肿而痛,与此证自异。白虎风宜《圣济》羌活汤,兼用《本事方》麝香圆亦可,若与此方不知者,可与《金匮》乌头汤。
    香港脚说以《巢源》及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为确,《外台》中苏恭说最可据。
    肺胀为病,与肺痿肺痈自异。盖斥肺叶怒张而言,其证咳而上气,有喘而气急。其状似支饮,然支饮之喘,其初有胸痛,或手足厥冷,气急不能侧卧。肺胀者,热势甚。上气卒发,目如脱,面部下部共浮肿而不至,难侧卧,是为其分也,其说详见于金匮要略。
    香港脚,精神恍惚,发妄语,热甚有肿,上冲头面而赤,惊悸者,世医认为痫证疗之,非也。凡大病见痫之形状者,多至死。此非真痫证,《素问》所谓六经尽证也。
    疝本因水气与瘀血,为痛之病也。余故于大黄牡丹汤,取牡丹皮、大黄、桃仁于牡丹五等散,取桂枝于无忧散,取牵牛子、木通于四乌汤,乌沉汤取乌药又加延胡索一味,立为一方,以治脐下及脚挛急,阴囊肿或痛,或妇人引腰而痛,或痛引阴门,或阴户突出者,莫不有效矣。(世所谓福井八味疝气方是也。)脾劳证心下痞,腹中雷鸣,无痛而下利,利后心下不快,反痞胀者,半夏泻心汤主之。若脾劳下利而腹痛无热,心下有水气而咳,或下部有水气,腹痛下利者,真武汤主之,此方亦用五更泻效。
    钱氏白术散治脾瘅。脾瘅多属虚,消渴病中多兼此证,食物偏觉甘者也。
    下血多属脾劳,而脾劳下血忌妄止血,是古所谓肠风属也,宜赤小豆当归散。若动悸甚下血者,宜香艾汤。若牵挛下焦者,宜铁刷汤。此诸汤非止血剂,而下血自治也。(香艾汤、艾叶、香附子、甘草、生姜四味,系福井氏家方,铁刷汤出《局方》。)凡失精者,多因下焦冷而起,故以汤火温腰,且每夜临卧灸三阴交,则免其患矣。
    古以失精属虚证,今视不必然。实者间有之,其人过食,则往往为此证,故以节饮食为第一也。(按远行者,往往患之,亦同一般。又屡失精者,屈两脚而卧,则免此患。)羚羊角治下血,其效优于犀角。犀角所主,多在吐血衄血。
    后世吐血用升麻,下血用黄芩,一偏见也。升麻亦治下血,故《千金》云∶无犀角,以升麻代之。
    阴毒病发于阴经,阳毒病发于阳经,故异名而已。朱肱以阴毒手足冷为阴寒盛者,用乌头、附子类,误矣。王安道辨之是也。此病《医宗金鉴》以为今痧病,似可从。
    天泡者,为火烁疮,酷暑时发细疹,其色正赤,其初自胁下至肩背痛如针刺而后发触衣被则痛益甚。后皆为水泡也,用解毒泻心汤,与荆防败毒散亦佳。
    


前一页 ◇ 福岛慎独轩
后一页 ◇ 高端枳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