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卷下] 福岛慎独轩
    慎独轩尝受松原一闲斋衣钵。林栖于芳野数十年,志不拘检,神情旷荡,无甚可否。是以其理疗,自然融活,不似当时古方者流所为。门人中川,故能记其成绩,着《芳翁医谈》,其可谓翁之忠臣矣。
    凡腹中有块而发挛急气急等证者,不论血块积聚,与起废丸效。
    其腹有块而腹里拘急,形体瘦削者,名曰干血劳,起废丸长服为是。
    反胃难治,然驱除停饮,和胃气则得愈,宜长服小半夏加茯苓汤,时时以大黄甘草丸除其腐秽。
    中风卒倒者难治,与附子泻心汤间得效。
    偏枯言语謇涩者,与麦门冬汤加石膏。但偏枯者,与续命汤。此证石膏最为主,一贴用至五钱。(偏枯用石膏,山胁东洋原之于续命、风引诸汤,翁亦同时同见,所以古方盛也。)(拙轩曰∶麦门冬汤加石膏,似戾立之本旨,然用之往往奏奇效。古方之妙,不可思议。
    偏枯瘫痪及痿麻痹者,皆系阳气衰废,故虽用乌附之类,不能奏效。
    休息痢因秽物不尽,宜服笃落丸下之,兼用半夏泻心汤之类。
    下利久不止,其证如休息痢,而无脓血,唯水泻时作时止,腹满时痛,泻则觉快,日渐羸惫,面色萎黄,恶心或吞酸者,非巴豆则不能奏效。故用笃落丸,兼服半夏泻心汤为佳。紫丸治久痢,亦此意也。
    痫证百端,不可枚举,而眼胞惰数瞬呼吸促迫如唏之类,三黄泻心汤最效。若冲逆甚自汗出者,前方加牡蛎。若见诸怪证者,兼用辰砂丸。
    痫家概治《千金》温胆汤为最矣。凡诸证变出不定者,皆系肝胆之气郁,宜主此方而勿眩其证妄易之。
    上市买人之子,卒然厥冷戴眼,不知人事,予以为痫。与三黄加芒硝汤,三日不瘥,因请治于松原白翁,翁与风引汤三剂而全愈。一男子年十有八,素患口疮赤烂,一日直视不语,心下石硬,醒复发,予拟前治,与风引汤十帖,始知人事,后与三黄汤全安。
    痫家舌焦或滑白如渍水者,内服麦门冬汤之类,外以黄连石膏末贴之则愈。
    多罗尾候性躁拘物,患失精数岁,与人并坐而不自识其漏泄,诸治无效。予诊曰∶此痫也,与三黄泻心汤全愈。
    内痔难愈者,内有结毒也。宜驱尽其毒,皮最效,如痔漏亦然。长服下剂,可荡尽其毒,勿漫施外敷求速治。
    病有不可不为者,如汗吐下是也。若失其机,则病不治矣。有为之而不若不为者,如鹤膝风、流注毒是也。何则?节脉有条理,而皮外不可见。故妄施针刺,则多害屈伸。若服托里之药,毒瓦斯外泄,终自脓溃,则无后患。余故曰∶为之不若不为。治疮肿者,不可不知。
    狗毒鼠,古今论其治,而至猫毒寥寥无闻。予尝为家猫所咬,痛楚苦恼,不可名状。
    因普检毒兽咬伤之方,将水晶一味煎服,其病霍然如脱。后复发,乃作黄连解毒汤,加虎胫骨兼服之,数十日全愈。
    余尝见磨古镜者,将石榴皮磨之,则银光剥尽为铜色,乃知水银之所忌。世解轻粉毒,专用石榴皮,洵有以也。
    水肿冲攻,或香港脚冲心垂死者,取巴豆一味去皮碎,与赤小豆合炒而去巴豆,赤小豆一味煎服之,则咄嗟奏效,或赤小豆汤方中用此品亦佳。
    齿痛难堪者,宜桃核承气汤。(龋齿、疽、牙疳、骨槽、诸齿痛难堪者,余用之屡效,盖属血气冲逆者多故也。)一人患哕五十日许,众医束手。余审其腹候,与建中汤二剂全止。(按∶洋说以哕逆为膈膜挛急所致,建中汤所以效也。盖翁非信洋说者,治术精思,偶诣此耳。)《外台》泻脾汤,治癖成劳者,世所谓积聚之类。有腹痛者,用此方往往奏效。
    发狂者,与三黄加芒硝汤,兼灌瀑布泉为妙。灌泉法,使患者着HT,而以麻索缚之于梯,别以手巾覆其头,而后灌百会,又以手当额上御眼鼻,而灌天庭,次至胸间膻中,则其人易堪,而克奏效。(泉水浊者不佳,宜择清冷者。)凡漫肿坚硬,皮色不变,而其势甚炽者,以矾石汤蒸之,则能消散,悬痈、淋漏、痔毒之类最效。又治瘫痪不遂不止,香港脚冲心也。
    娼妇始入妓院,与客接十日余,必发寒热腹痛,俗称曰淫腹痛,海萝能治之。如寒热不已者,宜小柴胡汤加海萝。(按∶《兰轩医谈》载海萝汤治验可征焉。凡海草能避霉气,故京师妓院多食青海苔。《大和本草》云∶杨梅疮家食昆布,面不发疮,是亦其一证。)人中白能治血晕。不论产前后与金创损伤,以井花水送下少许,则晕立止。一妇人产后患口眼斜,半身不遂,余与桂苓丸料加沉香、人中白而愈。以血分有病,人中白能治之也。(产前后口舌赤烂痛甚者,以人中白贴之效,以能入血分也。)金创出血难止者,以纸条紧缚之,以淡红粉撒其间,随缚随撒缠毕,而妄动则血止。如其更甚者,敷矾石粉,痛发必止。
    痫家有数证,而属火热者,属瘀血者,宜甄别舌上苔。其色或黄或黑,常苦上冲,脉数而有力者,为火热,宜麦门冬汤加石膏、柴胡加石汤瀑布泉选用之,兼见血证者,为瘀血,宜三黄泻心汤,加犀角、芒硝,或沉香、姜黄之类。若手足螈者,宜天麻。间有妇人老后自愈,即与患痫之妇产后不药而自愈者,一理也。
    噤口痢有宜半夏泻心汤加槟榔者,有宜真武汤者,不可概治。
    妇人经闭成瘕者,成鼓胀者,灸肾大小肠膀胱诸俞及腰眼,至十万壮以上,则必效。
    黄胖用铁粉而不效者,宜辰砂。
    一人伤寒,瘥后久不食,众医治之无效。余诊之,腹中有动悸,与桂枝加龙骨牡蛎汤,食忽复故。
    医有上工,有下工。对病欲愈,执方欲效者,为之下工。临证察机,使药要和者,为之上工。夫察机要和者,似迂而反捷,此贤者之所得,而愚者之所失也。
    人生固有自然之理,而疾病亦不外于人身。故医审其理而治之,否则施治益谬,是以长沙氏之书务矫其弊,可不鉴哉。
    

[卷下] 田中适所
    本朝八九十年前,越前有奥村良筑者,始阐吐法。而其门人永富凤介着《吐方考》,荻野元凯着《吐方编》,田中信藏着《医事谈》,皆绍述师说,所裨补不为鲜矣。
    汗吐下异法而同归,可吐而不吐,同于可汗下而不汗下,而世医或遗吐之一法,故病处于不死不起之际者,比比有之。长门独啸庵特得其法,而其所着《吐方考》,皆有征验。
    余从奥村先生学吐方,十余年而后行之。年不下数十人,颇知其效验。然至其机变,则非言之所能尽,唯考征已明,试验必审,精与识合,胆与信符,而后可庶几焉。凡欲行吐,当审腹候。按之不得其可吐之候者,虽上下坚实,不可吐之。
    凡快吐者必快下,上窍开而下窍通也。而张子和更下之数十行,是宜权其势而斟酌之。
    凡行吐法得之于缓病,而后得之于伤寒卒病,则远害矣。
    癫痫者,以三圣散吐之,后与铅丹剂佳。
    喘息腹满者,不可吐,宜回春紫金丹。若不满者可吐,宜瓜蒂散。
    伤寒汗出不解,胸胁苦满,不俗饮食,大便或利或秘,舌上白胎,短气而烦者,当吐之,瓜蒂散主之。失吐者死。
    发汗吐下后,心中懊结痛者,当吐之,失吐者死。(吐方或指栀子豉汤而言。)盐汤吐痰,地黄吐蛔,五苓散吐伤寒,葱白头吐头痛。此数方非能吐人,惟在知其义,对其证而得其法耳。
    反胃诸呕,少腹有块动悸冲巨里,心中热痛,饥不能食者,不可吐,吐之必死。
    汗出而后蒸蒸发热者,属胃也。若胸胁满而呕者,其热虽潮,未可遽下之。世医不知此机,多方误投,轻至重,重至危。悲矣!下利下重,虽脉洪数,当审其腹候。有宜汗,有宜下,有宜和,不可一概下之。下如鱼脑肝,食饮不下,脉细数者,数日死。能食而下脓血,久不已者,以肠痈药治之。
    下利咳逆,痛引胁下,不欲饮食,寒热去来,欲为劳者,急下之,宜十枣汤。
    医之临病,犹将之对敌。苟不得其时,不知其机,则一败涂地。思之必精,察之必审。而误者未之有也。书云∶惟时惟机。天下之事皆然,不止医事也。
    中风口眼斜,或半身不遂者,与瓜蒂散得效,若卒中风者无验。
    痿多由热气上逆,故下焦气血枯燥,而至足痿。此证必小便频数,大便秘,后遗尿失禁,甚则下血而死。与吐剂而后与白虎汤为得。
    耳病用宣明论泻青丸效。
    被灸火发壮热喘息者,小柴胡加黑豆、牡蛎尤效。
    肠痈经日属阴者,薏苡附子败酱散,加黄佳。若痛甚者,加没药。
    痘疮至贯脓时,烦渴闷乱搐搦者,与风引汤效。盖此证痘科键用满天秋,《活幼心法》用唇砂益元散,而不如此方最捷矣。(拙轩曰∶运用自在,虽存于其人。古方之妙也,西土之医家,或乏此识。药方之日增月加,职斯之由。)不由邪气而口中干燥者,属血虚,故虚劳多有之。发热亦有属血虚者,不可不知。
    生姜发开心胸结邪,干姜温散心胸寒冷,使用虽多,不过此二端。世医无深知生干之别者,噫!休息痢属疝者,宜当归四逆汤。
    噤口痢不能纳药汁者,鲋鱼为泥,和以吴茱萸,麝香少许,贴之于脐中得效。
    食伤不吐下难奈者,升麻、郁金二味煎服捷效。
    霍乱转筋甚者,与理中加石膏汤为佳。(古人治转筋以理中汤加石膏,治胞衣不下以平胃散加芒硝,其意难晓。盖阴阳相摩,刚柔相济,妙在其中。适所得之于实验,其言非虚矣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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