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卷之十四] 疹症门(三则)
    小儿发热二、三日,肌肤之间隐隐发出红点,如物影之摇动,时有时无者,此影疹也。人以为发斑之伤寒也,谁料是出疹发表,热毒外散,偶遇大寒大风生冷之犯,故皮肤闭塞,毒瓦斯内收,壅住于腠理之间。其症,皮肤之际片片皆红或变白,白或转红,红或转紫,气喘腹满,甚而作痛,毒瓦斯入脏,欲出不能,存亡顷刻,至危之病也。治之法,必须化斑,而不必治疹。盖疹与斑总皆热毒耳。方用消斑化疹汤∶元参(五钱)归尾(三钱)石膏(三钱)白芍(五钱)地骨皮(三钱)丹皮(三钱)荆芥(二钱)木通(一钱)青蒿(三钱)升麻(一钱)麦冬(三钱)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斑化疹散,二剂而消归于无有矣。
    此方不多用大寒之品,止用微寒之味者,以疹斑之病,虽起于大热,然亦因脏腑之干燥,内无水制而外现也。今滋其津液,则水足以制火。又得引火解毒之药,直走皮肤,火毒欲内攻而不可得,又安得不外泄而解散者乎。况方中用玄参为君,原能清浮游之火,何必又多用大寒药以扑灭其炎威而伤脏腑,所以奏功既神而又无大害耳。
    小儿出疹,口中大渴,父母畅与之水,快甚,遂恣其酣饮,乃呕吐不止,因变泻痢,喘嗽不宁,小便不利,阴囊浮肿,胁痛筋软,膨胀之症生。人以为火热之不解也,谁知饮水过多,水蓄不消之病乎。夫心火亢炎,因而作渴,饮水必入于心,心不受水,而传于脾,为呕吐泻痢矣;传于肺,为咳嗽矣;传于肾,为小便闭而囊湿浮肿矣;传于肝,为胁痛筋软膨胀矣。夫水本克火,然水多则滞,火反得水以滋其沸腾,疹消而他病生焉。治法不必治疹,而惟在于分消其水势,水涸而疹亦痊矣。
    方用分水消疹散∶茯苓(三钱)车前子(三钱)木通(二钱)猪苓(二钱)薏仁(一两)桔梗(一钱)荆芥(五分)白术(三分)水煎服。一剂水从小便出矣,连服二剂,水尽而愈。
    此方专治水也。止用桔梗、荆芥以少提其气,不特水气因升提而下行倍速,且使余疹亦从膀胱而下泄也。但二味既是提气,何不用升麻提之?不知升麻提气,必使疹毒由皮毛而出,反足以掣制利水之药之肘,不若荆芥、桔梗虽提气而不走皮肤,反能佐二苓群品共走膀胱,水与疹而同治也。
    小儿发疹之后,牙根溃烂,肉腐出血,臭秽冲鼻,人以为余毒未尽,身上游热之不退也,谁知皆医治疹而不治浮火之故。使热积皮肤,不用解散清凉之剂,以致毒火入胃,久而不散,因作祟也。此等之病,必须仍散其火热之毒。倘不知治法,纵儿恣食肥甘,湿热动虫,势必变为走马牙疳,穿腮落齿,或面颊浮肿,环口青黑,唇崩鼻坏,生疮作痒,肉腐唇败,而不可救者多矣。方用救疹散毒汤∶玄参(三钱)甘草(五分)黄芩(一钱)茯苓(三钱)白果(十个)白薇(一钱)青蒿(三钱)麦冬(三钱)陈皮(三分)荆芥(五分)生地(三钱)干葛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三剂全愈。
    此方乃和干之味,而不用大凉之药者,以疹病既愈,其势虽盛而火毒实轻,正不可以外证之重,而即用重泻之味以劫夺之也。世人一见此等之病,轻用苦寒泻药,往往轻变重,重变死,不可不慎。
    

[卷之十四] 吃泥门(一则)
    小儿数岁后,好吃泥土,人谓胃气热也,谁知是肝木之旺耶。肝木过旺来克脾胃之土,而土虚不能敌肝,思得土以助脾胃,故见泥土而思食也。治之法,平其肝木之旺,补其脾胃之虚,则土气无亏,自然见土而不嗜也。方用六君子汤加减治之。
    人参(一钱)茯苓(三钱)甘草(五分)陈皮(五分)半夏(三分)白术(五钱)黄芩(五分)白芍(五钱)黄土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肝气平,二剂而脾胃之气转,四剂不思食泥也。
    此方原是健脾胃之圣药,加入黄芩以清肝火,白芍以平肝,肝平火清,而脾胃自得其养矣。尤妙加入黄土者,借土气以安脾,投其所好。而六君子汤诸药,益足以展其健运之功耳。
    

[卷之十四] 胎毒门(一则)
    小儿生半岁或一、二岁,忽身上、手足上、肚腹上、两臂上或头面上长成大疮,久变为毒,百药治之而罔效者,此非小儿之毒,乃父母之毒也。当时结胎或感杨梅之恶气,及其坐胎之后或感淫气之火邪,遂至贻害于小儿。治之不得其法,半多死亡,实可悯也。吾遇异人之传,治胎毒小儿已数十人矣,皆服之得生。我不传方,不特失异人传铎之善心,而且使小儿可救之病,以不得吾方而失援,则小儿之死,不犹之铎杀之乎,铎则何敢?故宁传世,使世服方而叹或有不效,断不可不传,使世之怨无方以救子也。方用∶金银花(二两)生甘草(三钱)人参(二钱)天花粉(二钱)黄药(三钱)锦地罗(三钱)水煎服。
    二剂而毒全消。倘外口不愈,另有外治之方,用∶蜗牛(三钱)生甘草(三钱)冰片(一钱)儿茶(三钱)轻粉(一钱)麝香(三分)樟脑(三钱)黄丹(三钱)水粉(三钱)枯矾(三钱)地龙粪(五钱)各研极细末,以麻油调敷疮口上,不到数日,自然疮内生肉,而疮口外敛,真神方也。轻者用前方而不必用外治,重者内外合治,无不速愈矣。
    铎从万世起见,将此仙方轻易传世,愿世人广传,体铎之心为心,切勿自恃为奇,隐而不传,以受天谴也。
    

    远公陈先生真奇士也。尝着《石室秘》及本草诸书行世,私心企慕殆二十余年矣。一日晤成君而行,因悉先生着述甚富,盖成君为远公之甥,故知之为独详。
    其书总名《洞垣全书》,其中最有益于人世者,莫若《辨证录》。余遂固请得而有焉。
    斯编辨病体之异同,证药味之攻补,五行生克、准情酌理,明如指掌,即不善于导养者,读之亦能知所从事,不少迷惑,是真有益于人世者也。余因勉力付诸剞劂,将以公之海内,不独轩岐家视为津梁,亦可使天下后世皆有所辨证,而病者起、危者安,胥熙熙然咸跻于仁寿之域,是则余之素志焉耳。
    
    鄞县楼庆昌敬跋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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