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痢久,脓血腥臭,肠中欲腐,兼下焦虚惫,气虚滑脱者。 生山药(一两,轧细)三七(二钱,轧细)鸭蛋子(五十粒,去皮)上药三味,先用水四盅,调和山药末煮作粥。煮时,不住以箸搅之,一两沸即熟,约得粥一大碗。即用其粥送服三七末、鸭蛋子。 己巳之岁,愚客居德州,有卢姓妇,年五十六。于季夏下痢赤白,迁延至仲冬不愈。延医十余人,服药百剂,皆无效验,亦以为无药可医矣。后求愚延医,脉象微弱,至数略数,饮食减少,头目时或眩晕,心中微觉烦热,便时下坠作疼,然不甚剧。询其平素,下焦畏凉。是以从前服药,略加温补,上即烦热,略为清理,下又腹疼泄泻也。为拟此方,一日连服两次,其病遂愈。后旬余,因登楼受凉,旧证陡然反复,日下十余次,腹疼觉剧。其脉象微弱如前,至数不数。俾仍用山药粥,送服生硫黄末三分,亦一日服两次,病愈强半。翌日又服一次,心微觉热。继又改用前方,两剂全愈。 戊午秋日,愚初至奉天,有李××,年二十八。下痢四十余日,脓血杂以脂膜,屡次服药,病益增剧,羸弱已甚。诊其脉,数而细弱,两尺尤甚。亦治以此方。服后两点钟腹疼一阵,下脓血若干。病家言∶从前腹疼不若是之剧,所下者亦不若是之多,似疑药不对证。愚曰∶腹中瘀滞下尽即愈矣。伸再用白蔗糖化水,送服去皮鸭蛋子五十粒。此时已届晚九点钟,一夜安睡,至明晨,大便不见脓血矣。后间日大便,又少带紫血,俾仍用山药粥送服鸭蛋子二十粒,数次全愈。 又∶斯秋中元节后,有刘××者,下痢两月不愈,求为延医。 其脉近和平,按之无力,日便五六次,血液腐败,便时不甚觉疼,后重亦不剧。亦治以此方,一剂病愈强半。 翌日将行,嘱以再接原方服两剂当愈。后至奉,接其来函言∶服第二剂,效验不如从前;至三剂,病转似增重。 因恍悟,此证下痢两月,其脉毫无数象,且按之无力,其下焦当系寒凉。俾仍用山药粥送服炒熟小茴香末一钱,连服数剂全愈。 或问∶西人谓痢为肠中生炎。所谓炎者,红热肿疼,甚则腐烂也。观此案与治卢姓之案,皆用热药成功,亦可谓之肠炎乎?既非肠炎,何以其肠亦欲腐烂乎?答曰∶痢证,原有寒有热。热证不愈,其肠可至腐烂。寒证久不愈,其肠亦可腐烂。譬如疮疡,红肿者阳而热,白硬者阴而寒,其究竟皆可变为脓血。赏观《园随笔录》,言其曾患牙疳,医者治以三黄犀角纯寒之品,满口肉烂尽,而色白不知疼。后医者,改用肉桂、附子等品,一服知疼,连服十余剂而愈。夫人口中之肌肉,犹肠中之肌肉也。口中之肌肉,可因寒而腐烂,肠中之肌肉,独不可因寒而腐烂乎?曾治一人,因久居潮湿之地,致下痢,三月不愈。所下者紫血杂以脂膜,腹疼后重。 或授以龙眼肉包鸭蛋子方,服之,下痢与腹疼益剧。后愚诊视,其脉微弱而沉,左部几不见。俾用生硫黄研细,掺熟面少许,作丸。又重用生山药、熟地、龙眼肉煎浓汤送服。连服十余剂,共计服生硫黄两许,其痢始愈。 由是观之,即纯系赤痢,亦诚有寒者,然不过百中之二三耳。且尝实验痢证,若因寒者,虽经久不愈,犹可支持。且其后重、腹疼,较因热者亦轻也。且《伤寒论》有桃花汤,治少阴病下利、便脓血者,原赤石脂与干姜并用,此为以热药治寒痢之权舆。注家不知,谓少阴之火伤阴络所致,治以桃花汤,原系从治之法。又有矫诬药性,谓赤石脂性凉,重用至一斤,干姜虽热,止用一两,其方仍以凉论者。今试取其药十分之一,煎汤服之,果凉乎热乎?此皆不知《伤寒论》此节之义,而强为注解者也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