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论曰。朱氏作活人书。亦多取蕲水庞安常之说。至论疮泡。则二家之说如冰炭。朱氏谓疮疹首尾皆不可下。庞氏谓未发欲发。疮斑未见。皆宜下之。疮已瘥而再下之。何其一说相戾如此。雍曰。考汉魏医方无所见。至东晋王。始有治时行热恶毒疮方。随巢元方始有疫疠疮论候。其言皆不甚详。此大疾也。杀人不异伤寒。何其轻易简略如此。故庞氏疑当时热毒未甚。鲜有死者。雍谓不然。上古岐黄之时。其病尚与今日无异。安有中古反不同也。王中令既以属时行。巢氏又以为疫病。则此疾当详见于时行疫病中。今亡矣。伤寒以仲景论故存得详备。时行瘟疫以无仲景治法。故后世之说不得同。仲景金匮玉函之书。千百不存一二。安知时行疫疾不亡逸于其间乎。然疮疹舍庞氏朱氏二家。则别无可取之论。雍疑其相反。无所适从。尝闻先兄子若曰。朱氏之论。后世不可易之常道也。此法当独得于朱氏。雍曰。然则庞氏之言失乎。兄曰。医道精微。言所不能尽述。使医之明如庞氏。则可用庞氏之法。不然。则一从朱氏。虽不肖者。亦可而及也。闻此方释然。又有东平钱乙仲阳。以治小儿名家。及论疮疹。亦稍支离。滞于五脏五色。究其说终不出于二氏之门。然仲阳老于医。论症用药。有可取者。故系于朱庞二氏之后。 雍曰活人书(下原文佚)病患肌肉发斑(下原文佚)疮疹始是温毒(下原文佚)伤寒(下原文佚)初言止此。不比其他。亦未尝言斑疹。岂言之而亡逸欤。故医家所论温毒等症。多非仲景言。时行温疫。至今未详者详此。或谓疮疹与伤寒相类。谓其头痛壮热之类同也。非谓所感之同也。仲景曰。其冬有非节之暖。名曰冬温。冬温之毒。与伤寒大异。故庞氏曰。凡觉冬间有非节之暖。疮毒未发。即如法下之。则庞氏亦以为冬温之毒矣。然如朱氏二家论症。皆如温毒。而不欲明言者。以仲景无正说故也。以雍观之。疮疹即温毒之一。晋人既名为时行。热毒疮。即温毒疮矣。又何疑为。其感疾本与伤寒同。皆感于冬。藏于肌肤。至春而发。是其同也。而仲景言与大异者。伤寒感至寒之气。温毒感冬温之气。是其所以为异也。然有成疮疹者。亦有不成疮疹者。总其名。皆谓之温毒也。雍谓感冬温非节之暖。藏于皮肤之中。至春夏而其毒发。郁积之盛。熏炮肌骨已久。一旦发出于外。必皆溃烂为疮而后已。不但能为一汗而已。然温毒成疮有数种。曰脓胞。又名豌豆疮。 曰水。又名麻子疮。曰麸疮。亦名麸疹。又有瘾疹斑烂。皆其类。其轻者。世俗以其形象名之。本其所感深重为脓胞。千金之后。名曰豌豆疮。次者为水。轻者为麸疮。脓胞生七日方长。贯脓成痂。然后愈。其日未满而干者。谓之倒靥也。水生数日。圆满水出则愈。麸疮随出则焦。他处再出再焦。如是遍及其身。三者皆忌倒靥。大者倒靥则色紫。甚则脓血欲干。故变黑。有黑者一二日尚可以药再发。黑者多则难药已。水疮水如铃。倒靥则色干不明。麸疮才出多。忽不见。是倒靥也。虽麸疮倒靥。亦能杀人。以温毒之气。复入五内也。非感温毒之气。因时行暴发者。多不杀人。故疮家畏风畏寒。畏涂凉水凉药。大畏下。皆恐毒瓦斯倒靥于内。当欲谨避风处。若时尚寒。则难出表。虽温不可太暖。不可服热药。朱氏所云但服升麻汤者。最为要法。疹病多暴感。非冬温之气所成。病甚轻。不成疮。但作瘾疹。起有赤白二种。世俗所谓风尸者是也。须服药。亦可涂治。虽无倒靥之患。亦有毒瓦斯入腹之忧。千金小儿泽兰汤。即其药也。又有一种。斑发如描画。遍身灿烂如锦文者。又如火丹发。虽无瘾疹。起亦如瘾疹。内外治之。色淡则愈。伤寒发斑。见本文。 雍论曰。诸家论疮疹可下不可下。世人不能无惑。雍详二法本于伤寒。伤寒冬感至寒之气。藏于肌肤骨髓之中。为腠理闭密不得出。至春腠理开疏而后发于表。医者发表中病。则从经为汗而出于表。发不当。或遇毒瓦斯甚重。则不能出。因传阴经。遂入于里。至里无可发之理。候其入胃。则下之。五脏之毒。其根在胃。根去则诸脏之毒随去。若有余毒在里。表未能入。间值胃中毒根已下。则在表之毒。如断根之蓬。随其所在作汗而出矣。故伤寒有汗而愈。有下而愈。下者亦必先泄后作汗而愈也。疮之家。本无汗下症。其初冬感于非节之温气。藏于肌骨。时方外寒。腠理闭密不得出。至春腠理开疏而发。其藏于肤腠者。发为麸疮。藏于肌肉者。发为麻子疮。藏于骨髓者。发为豌豆疮。既发为疮。则无发汗之理。惟用解肌药以托之。庶其易出也。毒瓦斯既作疮而出。不复入里。亦如伤寒大汗之后。 不入阴经。自无可下之毒。故治伤寒之法。惟在汗下。而疮之家。 无汗下也。然诸家有言下者。亦有三说。其一方盛冬感非节之温气。 腠理闭密不得出之时。其毒瓦斯无所宣泄。不过上攻头目胸膈。必头热眼赤。口疮喉闭。若见其症。预先下之。则温毒尽去。至春夏不复作疮矣。此一可下之时也。庞氏所云。凡觉冬间有非节之暖。疮毒未发欲发时。即如法下之。次第服预防之药。则毒瓦斯内消。无使入里永不可出必毙而后已。此一可下之时也。其二则疮黑陷倒靥。是大恶候。轻者犹可用药再发。发之不出。是疮毒入深。不能再至表。 因而深入。急下之。则可活矣。是十死一生之候。不得已而下。他无救之之术。此二可下之时也。其三疮既愈。余毒不已。发为大痈。 既溃出脓血。又别发痈。相续不已。世谓之痈。必解利之而后已。 是时病患疮方愈。未得食力。气血虚羸。下之甚危道主。藉医者斟酌用药。然不下则毙。亦不得也。此三可下之时也。舍是三者。皆不可下矣。朱氏云。小儿疏转。切忌用丸子药。当以大黄川芎等分。 咀作汤液。以荡涤蕴热。此说甚良。雍谓宜加甘草。大黄倍之。此常器之所用也。盛冬初感未发之时。宜用此汤。及作痈之后。亦宜用此。但少加剂。未效。再服之。惟疮作黑陷倒靥。发之不出者。须朱氏无比散。及钱氏百祥丸。前所言大黄川芎药。亦不可用也。此病原不见于仲景。故无定论。不免详言之。庶无惑焉。 雍曰。东晋中书令王。有伤寒身验方云。KT桦木皮浓汁冷冻饮料。 主伤寒时行热毒疮特良。此即今之豌豆疮。当时谓之时行热毒疮也。故庞氏方中。载桦皮饮子者本之此。至巢氏论疫疠疮候。曰。 热毒盛则生豌豆疮。周匝遍身。状如火疮。色赤头白者毒轻。色黑紫黯者毒重。亦名为登豆。此即热毒疮。至巢氏而后。有疮、豌豆之名。至今呼之。以二者考之。则疮谓为温毒疮不谬也。凡冬感于寒。纵其病热甚极。不过为斑为黄。终不成疮。惟感冬温非节之暖者则成疮。故庞朱皆言温毒之为疮。而王中令巢氏皆以热疮为时行。 为疫病。诸家虽异同。其实一也。 雍曰。余家值小儿将作疮疹。未辨伤寒时行。即根据朱氏法。先服升麻葛根汤。服之疮未出。而恶风发热。头痛。诸症不罢者。即是药性缓。次日更兼败毒散服之。若是疮子。一夕便出。或不成疮。亦以汗解。仍能解疮毒。重者便轻。屡验。 又曰。疮疹变出恶症者。多是豌豆。以其毒瓦斯盛故也。其他唯服药有误。则有恶症。不误服药者。无恶症也。 又曰。麸疹虽不成疮。亦头焦皮起。如麸片然。若瘾疹则暴发。 初无表症。亦不退皮。愈后便消。故世谓疹子为麸疮。其毒虽轻。若误服凉药。则盛出之际。一夕忽不见。便是倒靥。毒瓦斯入里。亦能杀人。以牛李膏发之。 又曰。贫下之家养小儿。素无暖衣衾。亦无酒肉滋味。至其感病。只是时行所感。候其气散。即便安愈。豪贵之家。温燠太过。饮食无度。既感时行之气。人事又为之助。是两毒相攻。所以多生异症。 遇冬温时。小儿午间常服牛蒡消毒饮甚好。 又曰。疮疹大畏大小便不快。恶症便生。急须通之。用牛李膏通大便。麝香膏通小便。大妙。 又曰。钱氏所谓五七日痂不焦。以内热蒸皮中。此只是毒瓦斯未尽。亦不须宣风散。但服牛李膏。 又曰。牛李膏亦是旧方。不止钱氏用。正是疮疹本药。如宣风散是外来。借功自不同。所以贵牛李膏者。以出未快者。可以出之。多者可以解之。在表者。可因而越之。在里者。可引而竭之。是疮疹八面可用之药。故凡疮疹。皆先服之。 又曰。牛李膏奇处。正在能分毒瓦斯。在表者使出。在里使下。表里并用。两不为妨。同时供应。毒势已衰。诸药皆无是之妙。天生神物为人用。非只此一物。第人未能尽知之耳。 又曰。疮疹初发。固不必用牛李膏。才见出得稠密。或大小便不快。或出不快。烦闷渴甚者。便与服之。牛李二种。稍大而黑紫者奇。 微小而深黑者劣。微小者。即早李也。本草共为一物。 又曰。凡豌豆疮根边色红活。疮颗圆满如珠者。大好。初生亦未便圆。日渐长也。疮根色红淡。疮颗不圆好。盒饭表发。仍频看觑。雍有一孙四五岁。患此已数日。背上疮盛。而根色淡而不红活。疮颗已半平半陷。间有紫黑色者。急与牛李膏二服。不见色回。再取猪尾血滴研龙脑。水调服。时已日暮。少顷。灯下视之。疮根复红活如初。次早陷疮皆起。累日再长。圆满焦痂而愈。但病身中痛异常。手不可触。病后羸极。如两次伤寒也。是岁一房同时患者。皆毒重稠密烦渴。皆用牛李膏下黑涎而愈。 又曰。牛李膏之上。惟猪尾膏奇。但猪尾膏非恶候不用。不若牛李膏可常用。虽恶候未出。使见热盛。便先解之。猪尾膏如无龙脑。 即用麝香。麝香大通小便。小便快则毒自衰。曾用之验。 又曰。恶候。二膏不效。方可下。雍尝见一病。医者用无比散下之。立愈。惟百祥丸不亲见用之者。雍以多用前二膏。故未尝至于用大下药。 又曰。活人等书诸方。如升麻汤。固必先用。疮出不快。烦躁不眠者。用升麻汤、黄芩加木香汤。毒攻咽喉心烦者。用牛蒡子汤。咽喉肿者。如圣汤、牛李膏、猪尾膏。疮毒入眼成翳者。用通圣干柿。皆亲经用。殊效。 又曰。疮毒好攻人眼目。须预防之。方感此患。便以蝉蜕去土。 入热水放冷。乘温日饮。至疾愈。毒瓦斯永不入眼。温冷任服。甚验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