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用药味列后
    一生地黄。甘,寒,气凉,入心、肾二经。养阴除热,为喉科要药。但性兼破血宜少用。
    一熟地黄。甘,温,微苦,功用尤宏大。补气血,滋培肾水,填骨髓,益真阴,专补肾中元气。凡诸真阴亏虚,有为发热,为头痛,为喉痹,为气喘,为痰嗽,或虚火载血于口鼻,或阳浮而狂躁,或阴虚而火升者,皆非熟地不可,得甘草能开胃进食,诚为药中之上品,并治喉患之神丹。《群芳谱》又载其能治肺,损牙宣龈露,跌扑损伤,嗟乎!熟地之功,其不申于时用者久矣。尤见畏忌于今时诸医,既不善用犹执此而诽谤之殊,深可恨耳。均按∶郑君此数言,矫枉过正,不免偏护熟地太甚,今人何尝不重用之?其者,每逢人病将愈,不问其体质何如,动以熟地加入方中,为调理之需,率损多而益少。余所目击偾事者比比。如光绪辛卯壬辰之间,此风最炽,犹记一族嫂,于春初产后去血过多,势甚萎靡,一老医不审其虽虚而兼有外感,遽投大剂养血,用熟地至五六钱服下,则饱闷不欲食,二剂则痰壅气闭而殒。又旺山石姓,一男子年未五十,务农操劳,初夏偶患湿疟,邪未清以药截之,致倦怠减食,肩发烧热,有一医谓为服田辛苦,虚热可虞,疏一金水六君方与之,嘱以多服兼可延年。甫进二剂,即见腹膨气逆,食少便溏,急趋询医,云系初服病行为吉征也,仍劝多服。乃再三四剂,逐渐加剧,卒成水臌,未半月,腹脚流水而死。迄光绪末年,有一族祖叔母,高年偶患外感,病匪沉重,邻村一老医诊之,谓宜先扶正而后驱邪,投以八珍合逍遥方法,重用熟地,服下忽变昏迷气闭,热反内陷,急延柯君挽救,已无及矣。嗟嗟!此三人者,皆以熟地戕命。
    盖药各有所主治,不能拘定成见,谓此为良,谓彼为劣,总要审症周详,然后用药必当,乌喙亦能愈疾,参何不杀人?况熟地滋腻之质,其能一无偏弊乎!不过,白腐一症,实恃为济生神丹,郑君之言,固不谬而不可概乎别病也。
    一玄参。苦、甘、微咸,气寒。能滋阴清火,不独入肾,亦走肺脏,故能退无根浮游之火,散周身痰结热痈,逐头项咽喉痹痛,解斑疹,理心内惊烦,主用繁多。
    一贝母。苦,寒,气平。凡用必须川产者良。其味甘、微苦,气平,不寒。除肺热,降胸中热结,祛肺痈、肺痿、痰脓喘嗽,清咽喉,润肺燥。至于土贝母、浙贝母,大苦、性寒,气味俱浓,惟不宜于白腐之症。
    一知母。苦,寒,气味俱浓,为肾经本药。兼能清肺止渴,去喉中腥臭,退阴火,整肃龙雷,去膀胱肝肾湿热。
    一麦门冬。甘而微寒,肺经药也。其味甘多苦少,故上行心肺,补上焦之津液,清肺中之伏火,益精滋阴,泽肌润结,泻热火而益元气,滋燥金而清水源,肺干咳嗽,消痰补怯,诚为要药。治肠燥便结亦妙。盖以肺与大肠相为表里之故。
    一天门冬。甘、苦,而寒,肺肾之药。清金降火,益水之源,故三才丹中用之。
    一葳蕤(即玉竹)。甘平入脾,柔润入肾,故能补中益气,逐热除蒸,治风淫湿毒,止头痛、腰痛、目疼皆烂,大有殊功。
    一丹皮。辛、苦,微凉,气味轻,俱入足少阴及手厥阴。清肝肾之虚热,但其微凉而辛,治白腐亦颇宜。
    一火麻仁即(黄麻)。甘,平,性滑。润心肺,滋五脏,利大肠风热结燥。凡当润下者,用此最妙。胡麻仁,如栗色,名鳖虱。胡麻主治亦同。
    一女贞子。苦凉而平,养阴气,平阴火,清肝火,明目,疗阴虚喉痛。于白腐亦宜。
    一白芍。酸而微苦,性颇寒,气薄于味,敛降多而升散少,为肺脾行经药,入肝脾血分,泻肝火,固腠理,退虚热,消痈肿,敛疮口。凡喉患开首缓用,恐其酸敛也。
    一沙参。微甘,微苦,气味俱轻。性微寒,补阴清肺,排脓消肿,除邪热,凉肝,补五脏之阴。南沙参兼清散勿用。
    一茯苓。甘、淡而平,补中开胃,利水化痰,淡渗上行,生津液,开腠理,滋水之源而下降。用人乳拌匀,蒸晒,炒过,更佳。
    一叭哒杏仁。味,甘而美味浓于气,无毒,入肺胃、大肠。宁嗽润肺,亦润肠化痰,解喉痹。
    一黑豆(即马料豆)。甘,寒,色黑,属水,似肾。肾之谷也。补心肾,散热祛风,解毒消肿。
    一种野料豆。更佳。畏五参、龙胆、猪肉,得杏仁、牡蛎良。
    一桑叶。甘、寒,手足阳明之药。凉血清热。经霜者,疗嗽。若音哑勿用。
    一当归。甘、辛而温,入心、肝、脾三经,血分之药。凡喉患属血虚者,佐白芍治之,效。但不大宜于白腐,因其辛温而散也。
    一百合。甘、淡,气平,功缓。益气润肺,除嗽,解喉痹、乳痈,润大小便。又一种味苦者,不宜用。
    一山药(原名薯蓣)。甘、平而淡,微涩。补脾肺,益肾涩精,养心神除烦热,治诸虚百损,须选淮山药之肥白者乃佳。其建山药,味苦气烈,不合于用,尤不宜于白腐。
    一甘草。气平味甘之品,合土之德,故独入脾胃。稼穑作甘,土之正味,盖土居中而能兼运乎五行,可升可降,可内可外,有和有缓,有生有克,有承有制,有补有泻,善于解诸毒,祛热邪,坚筋骨,建脾胃,长肌肉,随气药入气,随血药入血,无往而不可,故称为国老。凡生用则凉,炙用则温,尤能助熟地,疗阴虚之危。
    一金钗斛。甘、淡而力薄,性轻清和缓,有从容分解之妙。能养阴退火,除烦清肺,逐邪热,平脾胃之火,去嘈杂善饥。
    一沙苑蒺藜。甘,温,入肝、肾二经。益精补肾,止腿痛遗泄。凡喉患后用佐调理甚良。
    一黑芝麻(即巨胜子)。甘,平。补中益气,养肺润肠,逐风湿,填脑髓,久服延年,疗白缠喉最妙。
    以上诸品,均纯阴至静之药,乃喉患之所必需,用得其宜,何异神丹九转?第今时之人,肾阴不足者居多,是以喉患属虚者,比比如此。故治法须兼顾养阴,若拘于俗,见徒从事表散寒凉而不误者鲜矣。
    附见∶铜绿(即铜青),酸平,微毒。治风烂泪眼恶疮,疳疮,妇人血气心痛,吐风痰,合金疮,止血杀虫,用醋制刮用。自然铜,辛,平。主折伤续筋骨,散瘀止痛。火醋七次,研细取用。均按∶此二味并非治喉之品,即吹药内亦不宜入,不知何故,羼入编末。或系钞书者误摘于此耶?抑不知前所列忌用药品下注明六十八味,数之不足,当经错落此二味,属于前而补于后耶?然于书意旨无妨,姑仍旧,贯录存之。
    

自制医说
    医道之不明也,久矣。语云∶医道通乎仙道,以之寿世,功莫大焉。奈何?今时之医,直入于鬼道,非道之有鬼道也,以人之有诡道耳。既诡于道,即不轨于道,不轨于道,则道不行,道不行,计思所以行之,不得不诡于其道,入于诡则出于轨,是轨之紊于诡也,因而,为诡道轨。夫天有好生之德,天道也。医具仁人之术,人道也。求其道于天,人加意于《灵》、《素》轩岐之蕴而轨道彰焉,安有所谓鬼道者哉?人惟日与诡习,即日与轨远与诡习则鬼道益工,与轨远,则诡道愈甚,失其光明正大之轨,趋为逆情干誉之诡,而甘入于鬼道焉。噫!以通乎仙道之轨,易为诡道之鬼,此道之所以不明也。可慨也夫!嘉庆八年,岁在癸亥,孟秋月上瀚枢扶氏识于十琴轩。
    民国十二年,岁纪亦在癸亥,暮春多雨,索居岑寂,愁闷丛生,爰检阅藏帙,得此道光元年岁次辛巳吴季儒手钞郑氏喉科秘本,因重录之,更讶其岁纪相值,余生年亦为辛巳也。是宝册宜有异征,立夏夜钞竣叔和记。
    此歙西郑氏世传喉牙科方钞本,我家得自莲川周丈邦彦,同治纪元,兵戈纷扰,米斗钱二千文时,拥浓资有持此册求售者,云举家虽已二日未得食,此宝则非百金不换也。丈慨然以米二石易之,珍逾拱璧,莫肯示人,后营业失败,境日窘促,乃携以见先君子曰∶身老家落,宝不能藏,然不甘贬价,求沽感君知己,聊以为赠,虽未言价,而索价之奢,跃然言外。先君子爰以番饼五十元酬之。时我家无习医者,庋置箧中,几饱蠹。光绪甲午,五兄石农偕妇寄居其外舅程金门先生家,一日驰书来里,言其妇患喉症甚重,其外舅亦祖传内外科甚精,治之转剧,遍延诸名宿暨歙东外科程炳文先生诊视,皆愈治愈甚,刻已,水浆不入,僵卧经朝,已料理衣榇,决无生望矣。先君子忽然忆及此书,命均检出,一翻视曰,得无所患为白腐乎?立刻饬族兄观水星夜往,即照书中养阴清燥,原方重剂,与服勉为灌下,未周时,即大霍然。次早族兄回,已自起治事,并进泡饭两碗矣。嗣云∶传染十数人,或有轻重,而照此治之辄愈。其前因此殒命者,盖三人焉。越二年,兄返里行道,遂以此症擅名,救活重险之候,计十余云。柯君泽舟与均称莫逆,言业医半生,未大负疚,只一族妇患,白喉比时未得此书治法,率以普通疏风清热之品投之,卒以不救,深觉歉然。余因录副本赠之,伊芳因谓余此举为大功德,医者本以利济为天职,曩昔中国陋习相仍,得有妙技良方,率取秘密主义,神异其说,勒取多资均私,尝窃鄙之。自恨僻处山县,环境荆棘,口钝词讷,不克出与当世贤智周旋,忧病交迫,未老先衰,真是枉生人世也。年来亲友劝迫悬壶于里,虽切济人之诚,而乏眩人之术,直道难行,自责亦自哀焉。兹见杭州三三医社广告征求秘籍,仁义存怀,斯民天下,有心人俱当倾倒矣。均感佩之余,怅然未由接近,只得心神驰慕而已,适于月前录此副本,成于仓卒,兼愁闷中,谬错未及纠正,以寄呈,愿大加删润而推行之,俾患此者无夭扎之虞,贵社前途福祉无量。
    癸亥阴历六月一日,草草跋此,以志原委,而留爪泥。叔和谨识按∶陈修园医书四十八种中有言白喉者寥寥数页,云当养阴与此颇合,着者托言乩仙,语简而不精,且中杂用疏散,恐遵之难收实效,不及此之精当,详明百利而无一弊也。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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