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卷之三(角集)] 紫苏叶(苏子)
    紫苏叶梗,味辛,气微温,无毒。入心、肺二经。发表解肌,疗伤风寒,开胃下食,消胀满,除香港脚口臭。苏子降气定喘,止咳逆,消膈气,破坚症,利大小便,定霍乱呕吐。紫苏虽有叶与梗、子之分,而发表解肌,止喘定呕,未尝有异。但叶与梗宜少用,而子可多用也。
    盖叶、梗散多于收,而子则收多于散,亦在人临症而酌用之耳。
    或问苏叶表散风邪,古人加人参同治,奏功如响,何也?曰∶苏叶不得人参,其功不大。
    今人一见用人参以祛邪,辄惊骇不已,宜乎医生之不敢用,往往轻变重,而不可救。夫邪初入人体,正气敢与邪战,用参以助正气,则正气旺,而又得祛邪之便,则群邪自行解散,此用参于苏叶之内,大有深意也。至于风寒已感三四日,则不可轻用人参,当看虚弱壮盛而用药矣。
    或又问苏子定喘,有喘症用之而不效者,何也?盖喘症有虚、有实,未可谓苏子定喘,而概用之也。苏子止可定实喘耳,虚喘而用苏子,增其喘矣,岂特不效而已哉。
    或疑苏子正是治虚喘之药,先生反谓虚喘用苏子而愈增喘,其义何乎?盖虚喘者,乃气虚也。苏子虽能定喘,而未免耗气,气耗则气愈虚而喘更甚。故治虚喘者,必须大加人参、熟地之药,而不可增入苏子,以增其喘也。
    或问苏叶散风邪之圣药,用之以发表中之风邪,尤为相宜,乃用之以散里中之风邪,往往不效,其必有义存焉。先生既深知《本草》之微,愿备有以教我。曰∶苏叶之义,不过散表邪耳,原不深入于里。既不能深入,又何能散在里之风邪哉。然而以所不能深入之故,予则可宜也。苏叶性轻而味浓,性轻则上泛,味浓则下沉,宜乎可以通达内外矣。然而,性轻而香,味浓而辛,辛香则外驰易而内入难,故但散在表之风邪,而不散在里之风邪也。
    或问宗有言∶脾胃寒人,食紫苏多滑泄。果有之乎?曰∶紫苏乃风药也,善能平肝。
    土为木制,则人多滑泄。肝木既平,则脾土得养矣。况紫苏辛温,辛能祛湿,温能祛寒,脾胃寒之人,宜无所忌,何致滑泄耶,惟是辛香之味,能散人真气,暂服无碍,而久服有伤,亦当知忌也。
    

[卷之三(角集)] 防风
    防风,味甘、辛,气温,升也,阳也,无毒。系太阳本经之药,又通行脾、胃二经。古人曾分上、中、下以疗病,其实,治风则一。盖随所用而听令,从各引经之药,无所不达,治一身之痛,疗半身之风,散上下之湿,祛阴阳之火,皆能取效。但散而不收,攻而不补,可暂时少用以成功,而不可经年频用以助虚耳。
    或问通圣散,专恃防风以散风邪,可常用乎?曰∶此方暂服尚不可,乌可常哉。盖防风散人真气,即以之散风邪,亦未可专恃也。
    或问防风得黄,则不散邪而辅正,是防风亦可补之物,先生何谓攻而不补乎?夫黄得防风,而其功更大,未闻防风得黄,而其功更神,然则防风仍是攻而不补,非攻而亦补之物也。近人皆以防风为散风神药,毋论外感与非外感俱用之,乃服而不效也。
    或疑所用之不多也,更加分两,以致散尽真气,不可哂乎?殊不知防风宜于无风之时,同黄用之,可以杜邪风之不入于皮毛,非风邪已入而可用之物也。古人名一物,必在深意,顾名而可悟矣。
    

[卷之三(角集)] 防己
    防己,味辛、苦,气寒,阴也,无毒。能入肾以逐湿,腰以下至足湿热、足痛香港脚皆除,利大小二便,退膀胱积热,消痈散肿,除中风挛急,风寒湿疟热邪。似乎防己乃祛湿热行经之圣药也,然其性只能下行,不能上达。凡湿热在上焦者,断不可用,用之则真气大耗,必至危亡。说者谓防己乃下焦血分之药,可行于血分,而不可行于气分也。不知即是下焦湿热之病,只可一用,而亦不可再用。防己之气味尤悍,一服而湿热之在肾经者,立时解散。肾有补而无泻,多服则泻肾矣,如之何可再用乎。
    或问《本草》俱言通十二经,而吾子只言入肾,子不能无疑也。防己果通十二经,则上焦头目之病、胸膈咽喉之间,宜无不治之矣,何以只见其治腰以下之病而能愈耶?夫腰至于足,正肾之所属,而谓非入肾者明验乎。然则言入十二经者,乃前人流传之误。而余说入肾者,实有据之谈也。
    或问防己治肾中之湿,与治肾内之风,二者合之,不识可治肾乎?此其言似善,而其祸实大也。夫肾有补而无泻,用一缓泻,尚为不得已之治法。二者同施,肾将立惫矣。原因吾子之问,以诫天下之人也。
    或问防己利湿,不止在肾,而吾子独谓入肾,以为只能治腰足之湿也。然而,腰足之下,不尽属之肾,与腰相对者脐也;与足相附者,筋也。脐属脾而筋属肝,安在尽属于肾,而必谓防己之治肾,而不治肝脾,人谁信之。故肾病,而脐与筋无不病矣。防己治肾中之湿,而脐与筋中之湿尽消,非入肾而又入脾肝之谓也。防己入肾,不入肝脾,何必固疑乎。
    

[卷之三(角集)] 荆芥
    荆芥,味辛、苦,气温,浮而升,阳也,无毒。能引血归经,清头目之火,通血脉,逐邪气,化瘀血,除湿痹,破结聚,散疮痍。治产后血晕有神,中风强直,亦能见效。但入之血分之药中,使血各归经,而不至有妄行之虞;若入之于气分药中,反致散气之失。荆芥性升,与柴胡、升麻相同,乃柴胡、升麻入之补气之中,能提气以升阳,而荆芥独不能者,以荆芥虽升而性浮动,补阳之药,尤恶动也,血过凝滞,荆芥之浮动则易流,所以可引之以归经。气易散乱,荆芥之不更助其动乎。气过动必散,此所以不可用之于补气之药耳。
    或问荆芥引经,走血分甚速,走气分甚迟,前人言之,而子尚未阐扬,愿畅谈之。曰∶荆芥本阳药,而非阴药。阳入阴则行速,阳入阳则行迟。夫阳属气,而阴属血。血行迟,而气行速。荆芥入血而速者,乃血行迟,而若见荆芥之行速也;荆芥入气而迟者,乃气行速,若见荆芥则行迟也。非荆芥走血分甚速,气分独迟也。
    或问荆芥引血归经,亦有引之而不归经者乎?夫荆芥炒黑,则引血归经,生用则引气归经。
    引血归经者,有益于血者;引气归经者,有益于气。有益于血者,血无乱动之虞;益于气者,气有过动之失。气过动,而血不能静矣,故用荆芥必须黑炒也,炒黑以治,无不归经也。
    或问荆芥亦能入肾乎?荆芥何能入肾也。虽然用之补肾药中,未尝不可入肾,但必须炒至纯黑,则肾属黑,正可同色以相入。夫荆芥之药,本不必引入肾经。盖肾有补而无泻也,虽肾亦有感邪之日,祛肾中之风邪,风药原无几味,与其药用、防己之类以伐肾中之邪,不若用炒黑荆芥,虽散邪,而不十分耗正之为得也。
    

[卷之三(角集)] 白芷
    白芷,味辛,气温,升也,阳也,无毒。入手足阳明二经,又入手太阴之经。治头痛,解寒热中风,止崩漏、赤白带,血闭能通,散目中痒,止痢消瘕,治风通用,定心腹血痛,尤可外治各疮痈痔漏,消毒生肌,杀蛇虫,此药可为臣使,未可恃之为君,只外治可以为君耳。
    盖白芷辛散,多服恐耗散元阳也。
    或问白芷散气,外治独不惧其坏事乎?子之何虑之深也。此药修合之时,便可验其有无之效。我有一法辨之尤佳。凡买白芷治病,其色皆白,持回家中修合,忽变为黑色者,不必修合之也;变为微黄色者,半效;变为老黄色者,效少;变为黄黯色者,无效也。辨其色之白者,多用之即愈。否则,降序用药,又何至外治散人真气哉。此药尤灵,故善变色。老医自有知之者,非创说也。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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