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卷之五(羽集)] 阿胶
    阿胶,味甘辛,气平、微温,降也,阳也,无毒。入太阴肺经,及肝、肾二脏。止血止嗽,止崩止带,益气扶衰,治劳伤,利便闭,禁胎漏,定喘促,止泻痢,安胎养肝,坚骨滋肾,乃益肺之妙剂,生阴之灵药,多用固可奏功,而少用亦能取效。唯觅真者为佳。
    或疑阿胶煎膏,必取阿井之水,黑驴之皮以煎之,然而安得尽取黑驴之皮,彼地取杂驴皮以煎膏,亦可用乎?曰∶阿胶原取阿井之水,非必取黑驴之皮也。阿井生东方,取其天一生水,且其性急而下趋,清而且重,乃济水之所注,取其去浊以祛逆痰也。用驴皮者,驴性最纯,而皮则取其外现于皮肤,原不必取黑以走肾也。夫水入于肾,而皮走于肺,肺主皮毛,故用皮也。前人尚黑驴皮者,谓黑属水,以制其热则生风之义,反为蛇足矣。
    或问阿胶益肺生阴,安得真者而用之?曰∶阿胶出于东阿者即真,不必问其真假。东阿之水,皆济水之所注也。(〔批〕亦是,然出于阿井者,更妙。)或问近人阿胶,多加药品同煎,想更有益乎?曰∶阿胶之妙,全在济水。若加药味杂之,更失其义。本欲加药味以取益,谁知反因药味而失利乎。世人强不知以为知,半是此类也。
    

[卷之五(羽集)] 熊胆
    熊胆,味极苦。治男妇时气热蒸,变为黄胆,疗小儿风痰壅塞,发出惊痫。驱五疳杀虫,敷恶疮散毒。痔漏涂之,立建奇功。此物至寒,能退大热,可一用,而不可再用者也。存之以治火热而兼湿病者。
    熊胆必取人熊者始佳,人熊之胆长八寸,余胆不过长五、六寸耳。
    昔舍下演戏,邻人陈姓子年十三,侧楼观看,与同伴揪跌,误从楼遮阳堕下石板,仅闻一声,急视之,则两目反张出血,鼻口耳皆振出血。其父抱归,尚有微气。有人云得熊胆酒服可治。余取家藏熊胆五分,研碎,调陈酒一大碗灌下,少顷即苏。次日,跳跃如初。至今未明其义。然亲试目击,因录之以俟识者也。(金孝芑识)

[卷之五(羽集)] 鹿茸(鹿角、鹿胶、鹿角霜、鹿肾、鹿血)
    鹿茸,味甘、咸、苦、辛,气温,无毒。益气滋阴,扶肢体羸瘦,强志坚齿,止腰膝酸疼,破留血隐隐作疼,逐虚劳洒洒如疟,治女人崩中漏血,疗小儿寒热惊痫,塞溺血泄精,散石淋痈肿。
    鹿角,味淡,气温。逐鬼辟邪,轻身益气,续绝伤,强筋骨,消痈疽,愈恶疮,止妇人梦与鬼交,令病者招实鬼话。
    鹿胶,止痛安胎,大补虚羸,疗跌扑损伤,治吐衄崩带。
    鹿角霜,专止滑泻。
    鹿肾,补中以滋肾元。
    鹿血,调血脉,止腰疼。滚酒调热服,生服误。
    鹿一身皆益人者也,而鹿茸最胜。凡阳痿而不坚者,必得茸而始能坚,非草木兴阳之药可比,但必须用茸为妙。如不可得茸,用三寸长之毛角亦佳,犹胜于鹿角胶也。夫鹿乃阳兽,而世人转讥东坡之误,真不善读书者也。《本经》言麋属阳者,乃传写之误也。麋乃鹿之小者,鹿乃麋之大者,亦非也。麋鹿同形,而种实各别,麋小而鹿大者,尚是从形而分别之也。麋体生来是小,而老亦不大,鹿则老而弥大也。东坡谓鹿在山而麋在泽,亦非。麋实生于山也。夏至鹿角解,冬至麋角解,亦非阳退阴退之义。鹿,阳兽也,夏至则一阴生,阳得阴而生新,则旧者自去,故鹿角至夏至而解也。麋,阴兽也,冬至则一阳生,阴得阳而生新,则旧者难留,故麋角至冬至而解也。天地之道,阴阳两相根也,阳得阴而阳生,阴得阳而阴长。
    麋、鹿之角,亦何独不然。只因《本经》传写之误,以致人错认鹿为麋也。予不得不辨之,然而人终不信也。予更有辨麋之法,麋有四目,非目在眼上也,前腿外之间有似目者二处,有则麋而无则鹿,至易辨也。鹿茸益阴,然亦无大效,不必取之以入药。世人有麋、鹿合而成膏,以治阴阳之虚则可耳。然而用麋、鹿为膏,又不若用鹿胎,加之人参、熟地、山茱、山药、茯苓、牛膝、柏子仁、巴戟天、肉苁蓉、炒枣仁、甘草、白术、麦冬、沙参、五味子、杜仲、破故纸、黄、当归,为全鹿丸之更妙也。用大鹿为全鹿丸者,误。鹿胎为丸,大能生先天之气,益后天之母,健脾生精,兴阳补火,至神之丸,奈世人未识耳。
    或疑鹿茸白者,非鹿茸也,乃麋茸也,必以紫者为佳,果然乎?曰∶鹿茸不论紫白,大约角上毛短者为鹿茸,角上毛长半寸者为麋茸,最细而又多毛,然而天下鹿茸多而麋茸少。盖麋种雄最少,而雌最多,遇鹿则交,世人未知,因识之,以辨鹿、麋之分,最易别也。
    

[卷之五(羽集)] 犀角
    犀角,味苦、酸、咸,气寒,无毒。人身怀之,为末。入阳明。杀钩吻、鸩、蛇毒、山瘴溪毒,百毒皆除。尸疰、鬼疰恶邪,狐魅、精神诸邪尽遣。伤寒温疫,能解热烦。疮肿、痈疽,专破脓血。镇肝明目,定神安心。孕妇忌服,恐消胎气。此物乃佐使之神药,不可不用,而又不可多用者也。盖犀角属阳,其性喜走而不喜守,守者气存,走者气散。用犀角者,不过欲其走达阳明之经也。然而,犀角不特走阳明也,如有引经之药,各经皆能通达。倘无邪气,孟浪多用,耗散各脏之气,势所不免。气散则血耗,血耗则火起,未有不变生他病者矣,故无邪热之症,断不可多用。
    或疑犀角入阳明而散热,岂入阳明而散气乎?曰∶犀角入阳明,原该散热,而不该散气,然有热则散热,无热必散真气矣。今真气既散,反生内热矣,故犀角善用则解热,不善用又安能解热哉。
    或问犀角有通天之功,信乎?曰∶谓犀角通天者,通人之巅顶也。犀角,阳明经之药,由鼻而升于头,而下环于唇口之间,故凡有头面之火,不得不藉之为使,令其自下而上也。
    

[卷之五(羽集)] 羚羊角
    羚羊角,味咸、苦,气寒,无毒。专走肝经。解伤寒寒热在肌肤,散温风注毒伏于骨内,安心气,除魇寐惊梦狂越,辟邪气,祛恶鬼。小儿惊痫,产妇败血,皆能治之。此物亦备用,以待变者也。
    羚羊角,不可轻用之药,宜于治实症,而不宜于治虚症。
    或问羚羊角,别本载久服强筋骨,轻身,起阴益气,利丈夫,似乎为强阳助气之品。缪仲醇谓∶火热则阴反不能起,而筋骨软。咸寒入下焦,除邪热,则阴自起,气自益,筋骨强,身轻也。仲醇之言,未尝非是,然而羚羊角实不能补虚。仲醇亦因《本草》载有利益之语,故曲为解之云,久服强筋骨轻身,起阳益气,入下焦除热,则阴自起,气自益,筋骨强。实治邪而不补正气,不可误也。终不可据之,以望其滋补也。
    

[卷之五(羽集)] 麝香
    麝香,味辛,气温,无毒。辟蛇虺,诛蛔虫、虫蛊痫疰,杀鬼精,殴疫瘴,胀急痞满咸消,催生堕胎,通关利窍,除恍惚惊怖,镇心安神,疗痈肿疮疽,蚀脓逐血,吐风痰,启寐魇,点目去膜止泪。亦外治居多,而内治甚少也。
    或问麝香能消水果之伤,然乎?曰∶麝香何能消水果,但能杀果木之虫耳。食果过多,胸中未有不生虫者也。生虫则必思果,思果则必多食果矣,初食之而快,久食之而闷。前人用麝香,而食果之病痊,遂疑麝香之能消果也,谁知是杀虫之效哉。(〔批〕解前人之惑。)或问近人治风症,多用麝香以透彻内外,而吾子不谈,岂治风非欤?曰∶风病不同,有入于骨者,有入于皮肉者,有入于脏腑者,未可一概用麝香而走窜之也,盖风入于骨髓者,不得已而用麝香,使攻邪之药直入于骨髓,祛风而外出,此治真正中风也。其余风邪不过在脏腑之外、肌肉之间,使亦用麝香引风入骨,反致变生大病而不可救药矣。至于世人不知禁忌,妄用麝香,以治小儿急、慢之惊,往往九死一生,可不慎哉。
    或疑麝香既不可以治风病,而前人用之,岂皆非欤?曰∶前人用麝香以治风症者,不过借其香窜之气,以引入经络,开其所闭之关也。近人不知前人立方本意,毋论关闭、关开,而一概皆用,以致引风入骨,使风之不出,无风而成风症,为可憎耳。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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