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草,味甘,气平,性温,可升可降,阳中阳也。他书说阴中阳者,误。无毒。反甘遂,不可同用,同用必至杀人。入太阴、少阴、厥阴之经。能调和攻补之药,消痈疽疖毒,实有神功。尤善止诸痛,除阴虚火热,止渴生津。但其性又缓,凡急病最宜用之。故寒病用热药,必加甘草,以制桂、附之热。热病用寒药,必加甘草,以制石膏之寒。下病不宜速攻,必加甘草以制大黄之峻。上病不宜遽升,必加甘草以制栀子之动,缓之中具和之义耳。独其味甚甘,甘则善动,吐呕家不宜多服,要亦不可拘也。甘药可升可降,用之吐则吐,用之下则下,顾善用之何如耳。 或问中满症忌甘,恐甘草助人之胀乎?不知中满忌甘,非忌甘草也。中满乃气虚中满。气虚者,脾胃之气虚也。脾胃喜甘,安在反忌甘草。因甘草性缓,缓则入于胃而不即入于脾。胃气即虚,得甘草之补,不能遽然承受,转若添其胀满者,亦一时之胀,而非经久之胀也。故中满之症,反宜用甘草,引人参、茯苓、白术之药,入于中满之中,使脾胃之虚者不虚,而后胀者不胀,但不可多用与专用耳。盖多用则增满,而少用则消满也。专用则添胀,而同用则除胀也,谁谓中满忌甘草哉。(〔批〕中满忌甘草,反用之以成功,可见药宜善用,何独甘草哉?)或问甘草乃解毒之圣药,古人盛称而吾子约言,岂甘草不可以解毒也?嗟乎。甘草解毒,无人不知,然尽人皆知解毒,而尽人不知用之也。愚谓甘草解毒,当分上、中、下三法。上法治上焦之毒,宜引而吐之;中法治中焦之毒,宜和而解之;下法治下焦之毒,宜逐而泻之。 (〔批〕甘草解毒分上、中、下三法,实确而妙。)吐之奈何?用甘草一两,加瓜蒂三枚,水煎服。凡有毒,一吐而愈。和之奈何?用甘草一两五钱,加柴胡三钱、白芍三钱、白芥子三钱、当归三钱、陈皮一钱,水煎服,毒自然和解矣。泻之奈何?用甘草二两,加大黄三钱、当归五钱、桃仁十四粒、红花一钱,水煎服,毒尽从大便出矣。此三者,虽不敢谓解毒之法尽乎此,然大约亦不能出乎此。毋论服毒、中毒与初起疮毒,皆可以三法治之。此用甘草解毒之法,人亦可以闻吾言而善用之乎。 或问甘草乃和中之药,攻补俱用,不识亦有不宜否?夫甘草,国老也,其味甘,甘宜于脾胃。然脾胃过受其甘,则宽缓之性生,水谷入之,必不迅于传导,而或至于停积瘀滞。夫水谷宜速化者也,宜速化而不速化,则传于各脏腑,未免少失其精华,而各脏腑因之而不受其益者有之。世人皆谓甘草有益而无损,谁知其益多而损亦有之乎。知其益而防其损,斯可矣。 或疑甘草在药中不过调和,无大关系,此论轻视甘草矣。甘草实可重用以收功,而又能调剂以取效,盖药中不可缺之药,非可有可无之品也。 或疑甘草视之平平,世医无不轻之,先生独重者,何好恶与人殊乎?曰∶甘草乃夺命之药,如之何而忽之,诚观上、中、下解毒之妙,神效无比,亦可以悟甘草之宜重而不宜轻矣,况调和百药更有殊功乎。 或问细节甘草,其性少寒,可泻阴火,不识阴虚火动之症,亦可多用之乎?吾谓甘草乃泻火之品,原不在细小也。细小泻火,岂粗大者反助火乎。惟是甘草泻火,用之于急症者可以多用,用之于缓症者难以重加。盖缓症多是虚症,虚则胃气必弱,而甘草性过于甘,多用难以分消,未免有饱胀之虞,不若少少用之,则甘温自能退大热耳。若阴虚之症,正胃弱也,如何可多用乎,毋论粗大者宜少用,即细小者亦不可多用也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