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,主养命以应天,无毒,多服、久服不伤人。欲轻身益气,不老延年者,本上经。 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,主养性以应人,无毒有毒,斟酌其宜。欲遏病,补虚羸者,本中经。 下药一百二十五种为佐使,主治病以应地,多毒,不可久服。欲除寒热邪气,破积聚愈疾者,本下经。 三品合三百六十五种,法三百六十五度,一度应一日,以成一岁。倍其数,合七百三十名也。 陶弘景曰∶今按上品药性,亦能遣疾,但势力和浓,不为速效。岁月常服,必获大益。病既愈矣,命亦兼申,天道仁育,故曰应天。一百二十种者,当谓寅、卯、辰、巳之月,法万物生荣时也。中品药性,疗病之辞渐深,轻身之说稍薄,祛患为速,延龄为缓。人怀性情,故曰应人。一百二十种,当谓午、未、申、酉之月,法万物成熟时也。下品药性,专主攻击,毒烈之气,倾损中和,不可常服,疾愈即止。地体收杀,故曰应地。一百二十五种者,当谓戌、亥、子、丑之月,法万物枯藏时也,兼以闰之盈数焉。若单服或配隶,自随人患,参而行之,不必偏执也。 掌禹锡曰∶陶氏本草例∶神农以朱书,《别录》以墨书。《本经》药止三百六十五种,今此言倍其数合七百三十名,是并《别录》副品而言。则此一节乃《别录》之文,传写既久,错乱所致。遂令后世捃摭此类,以为非神农之书,率以此故也。 时珍曰∶《神农本草》,药分三品。陶氏《别录》,倍增药品,始分部类。唐、宋诸家大加增补,兼或退出。虽有朱、墨之别,三品之名而实已紊矣。或一药而分数条,或二物而同一处;或木居草部,或虫入木部;水土共居,虫鱼杂处;淄渑罔辨,玉王不分;名已难寻,实何由觅。今则通合古今诸家之药,析为十六部。当分者分,当并者并,当移者移,当增者增。不分三品,惟逐各部,物以类从,目随纲举。每药标一总名,正大纲也;大书气味、主治,正小纲也;分注释名、集解、发明,详其目也;而辨疑、正误、附录附之,备其体也;单方又附于其末,详其用也。大纲之下,明注本草及三品,所以原始也;小纲之下,明注各家之名,所以注实也;分注则各书人名,一则古今之出处不没,一则各家之是非有归。虽旧章似乎剖析,而支脉更觉分明。非敢僭越,实便讨寻尔。 药有君臣佐使,以相宣摄。合和宜一君、二臣、三佐、五使,又可一君、三臣、九佐使也。 弘景曰∶用药犹如立人之制,若多君少臣,多臣少佐,则气力不周也。然检仙经世俗诸方,亦不必皆尔。大抵养命之药多君,养性之药多臣,疗病之药多佐,犹依本性所主,而复斟酌之。上品君中,复有贵贱;臣佐之中,亦复如之。所以门冬、远志,别有君臣;甘草国老,大黄将军,明其优劣,皆不同秩也。 岐伯曰∶方制君臣者,主病之谓君,佐君之谓臣,应臣之谓使,非上、中、下三品之谓也。所以明善恶之殊贯也。 张元素曰∶为君者最多,为臣者次之,佐者又次之。药之于证,所主同者,则各等分。或云力大者为君。 李杲曰∶凡药之所用,皆以气味为主。补泻在味,随时换气。主病为君,假令治风,防风为君;治寒,附子为君;治湿,防己为君;治上焦热,黄芩为君;中焦热,黄连为君。兼见何证,以佐使药分治之,此制方之要也。本草上品为君之说,各从其宜尔。 药有阴阳配合,子母兄弟。 韩保升曰∶凡天地万物皆有阴阳、大小,各有色类,并有法象。故羽毛之类,皆生于阳而属于阴;鳞介之类,皆生于阴而属于阳。所以空青法木,故色青而主肝;丹砂法火,故色赤而主心;云母法金,故色白而主肺;雌黄法土,故色黄而主脾;磁石法水,故色黑而主肾。余皆以此例推之。子母兄弟,若榆皮为母,浓朴为子之类是也。 根茎花实,苗皮骨肉。 元素曰∶凡药根之在土中者,中半已上,气脉之上行也,以生苗者为根;中半已下,气脉之下行也,以入土者为梢。病在中焦与上焦者,用根;在下焦者,用梢,根升梢降。人之身半已上,天之阳也,用头;中焦用身;身半已下,地之阴也,用梢。乃述类象形者也。 时珍曰∶草木有单使一件者,如羌活之根,木通之茎,款冬之花,葶苈之实,败酱之苗,大青之叶,大腹之皮,郁李之核,柏木之皮,沉香之节,苏木之肌,胡桐之泪,龙脑之膏是也。有兼用者,远志、小草,蜀漆、常山之类是也。有全用者,枸杞、甘菊之类是也。有一物两用者,当归头尾,麻黄根节,赤白茯苓,牛膝春夏用苗、秋冬用根之类是也。羽毛、鳞介、玉石、水火之属,往往皆然,不可一律论也。 有单行者,有相须者,有相使者,有相畏者,有相恶者,有相反者,有相杀者。凡此七情,合和视之。当用相须、相使者良,勿用相恶、相反者。若有毒宜制,可用相畏、相杀者;不尔,勿合用也。 保升曰∶《本经》三百六十五种中,单行者,七十一种;相须者,十二种;相使者,九十种;相畏者,七十八种;相恶者,六十种;相反者,十八种;相杀者,三十六种。 凡此七情,合和视之。 弘景曰∶凡检旧方用药,亦有相恶相反者。如仙方甘草丸,有防己、细辛;俗方玉石散,用栝蒌、干姜之类,服之乃不为害。或有制持之者,譬如寇、贾辅汉,程、周佐吴,大体既正,不得以私情为害。虽尔,不如不用尤良。半夏有毒,须用生姜,取其相畏、相制也。 又曰∶相反为害深于相恶者,谓彼虽恶我,我无忿心,犹如牛黄恶龙骨,而龙骨得牛黄更良,此有以制伏故也。相反者,则彼我交雠,必不和合。今画家用雌黄、胡粉相近,便自黯妒,可证矣。 时珍曰∶药有七情,独行者,单方不用辅也。相须者,同类不可离也,如人参、甘草,黄柏、知母之类。相使者,我之佐使也。相恶者,夺我之能也。相畏者,受彼之制也。相反者,两不相合也。相杀者,制彼之毒也。古方多有用相恶、相反者。盖相须、相使同用者,帝道也;相畏、相杀同用者,王道也;相恶、相反同用者,霸道也。有经有权,在用者识悟尔。 药有酸、咸、甘、苦、辛五味,又有寒、热、温、凉四气,宗曰∶凡称气者,是香臭之气。其寒、热、温、凉,是药之性。且如白鹅脂性冷,不可言气冷也。四气则是香、臭、腥、臊。如蒜、阿魏、鲍鱼、汗袜,则其气臭;鸡、鱼、鸭、蛇,则其气腥;狐狸、白马茎、人中白,则其气臊;沉、檀、龙、麝,则其气香是也。则气字当改为性字,于义方允。 时珍曰∶寇氏言寒、热、温、凉是性,香、臭、腥、臊是气,其说与《礼记》文合。但自《素问》以来,只以气味言,卒难改易,姑从旧尔。 好古曰∶味有五,气有四。五味之中,各有四气。如辛则有石膏之寒,桂、附之热,半夏之温,薄荷之凉是也。气者,天也;味者,地也。温、热者,天之阳;寒、凉者,天之阴;辛、甘者,地之阳,咸、苦者,地之阴。本草五味不言淡,四气不言凉;只言温、大温、热、大热、寒、大寒、微寒、平、小毒、大毒、有毒、无毒,何也?淡附于甘,微寒即凉也。 及有毒无毒。 岐伯曰∶病有久新,方有大小,有毒无毒,固宜常制。大毒治病,十去其六;常毒治病,十去其七;小毒治病,十去其八;无毒治病,十去其九。谷、肉、果、菜,食养尽之,无使过之,伤其正也。 又曰∶耐毒者,以浓药;不胜毒者,以薄药。 王冰云∶药气有偏胜,则脏气有偏绝,故十分去其六、七、八、九而止也。 阴干曝干,采造时月生熟,弘景曰∶凡采药时月,皆是建寅岁首,则从汉太初后所记也。其根物多以二月、八月采者,谓春初津润始萌,未充枝叶,势力淳浓也;至秋枝叶干枯,津润归流于下也。大抵春宁宜早,秋宁宜晚。花、实、茎、叶,各随其成熟尔。岁月亦有早晏,不必都依本文也。所谓阴干者,就六甲阴中干之也。又依遁甲法,甲子旬阴中在癸酉,以药着酉地也。实不必然,但露暴于阴影处干之尔。若可两用,益当为善。 孙思邈曰∶古之医者,自解采取,阴干、曝干皆如法,用药必依土地,所以治病十愈八九。今之医者,不知采取时节,至于出产土地,新、陈、虚、实,一皆不悉,所以治病十不得五也。 马志曰∶今按法阴干者,多恶。如鹿茸阴干悉烂,火干且良。草木根苗,九月以前采者,悉宜日干;十月以后采者,阴干乃好。 时珍曰∶生产有南北,节气有早迟,根苗异收采,制造异法度。故市之地黄以锅煮熟;大黄用火焙干;松黄和蒲黄,樟脑杂龙脑,皆失制作伪者也。孔志约云∶动植形生,因地舛性;春秋节变,感气殊功。离其本土,则质同而效异;乖于采取,则物是而时非。名实既虚,寒温多谬,施于君父,逆莫大焉。 嘉谟曰∶医药贸易多在市家。谚云∶卖药者,两眼;用药者,一眼;服药者,无眼。非古圹灰云死龙骨,苜蓿根为土黄,麝香捣荔核搀藿香,采茄叶杂煮半夏为玄胡索,盐松梢为肉苁蓉,草仁充草豆蔻,西呆代南木香,熬广胶入荞面作阿胶,煮鸡子及鱼枕为琥珀,枇杷蕊代款冬,驴脚胫作虎骨,松脂混麒麟竭,番硝和龙脑香。巧诈百般,甘受其侮,甚至杀人,归咎用药,乃大关系,非比寻常,不可不慎也。 土地所出,真伪陈新,并各有法。 弘景曰∶诸药所生,皆的有境界。秦、汉以前,当言列国。今郡县之名,后人所增尔。江东以来,小小杂药,多出近道,气力性理,不及本邦。假令荆、益不通,则全用历阳当归,钱塘三建,岂得相似。所以疗病不及往人,亦当缘此。又且医不识药,惟听市人;市人又不辨究,皆委采送之家。采送之家,传习造作,真伪好恶,并皆莫测。所以钟乳醋煮令白,细辛水渍使直,黄蜜蒸为甜,当归酒洒取润,蜈蚣朱足令赤,螵蛸胶于桑枝,以虺床当蘼芜,以荠乱人参。此等既非事实,合药不量剥除。只如远志、牡丹,才不收半;地黄、门冬,三分耗一。凡去皮、除心之属,分两不应,不知取足。 王公贵胜合药之日,群下窃换好药,终不能觉。以此疗病,固难责效。 宗曰∶凡用药必须择土地所宜者,则药力具,用之有据。如上党人参、川西当归、齐州半夏、华州细辛。东壁土、冬月灰、半天河水、热汤、浆水之类,其物至微,其用至广,盖亦有理。若不推究厥理,治病徒费其功。 杲曰∶陶隐居本草言野狼毒、枳实、橘皮、半夏、麻黄、吴茱萸,皆须陈久者良,其余须精新也。然大黄、木贼、荆芥、芫花、槐花之类,亦宜陈久,不独六陈也。凡药味须要专精。至元庚辰六月,许伯威年五十四,中气本弱,病伤寒八、九日,热甚。医以凉药下之,又食梨,冷伤脾胃,四肢逆冷,时发昏愦,心下悸动,吃噫不止,面色青黄,目不欲开。其脉动中有止,时自还,乃结脉也。用仲景复脉汤加人参、肉桂,急扶正气;生地黄减半,恐伤阳气。服二剂,病不退。再为诊之,脉证相对,因念莫非药欠专精陈腐耶?再市新药与服,其证减半,又服而安。凡诸草、木、昆虫,产之有地;根、叶、花、实,采之有时。失其地,则性味少异;失其时,则气味不全。又况新陈之不同,精粗之不等。倘不择而用之,其不效者药误新方。是矣。 岁物专精见后。 药性有宜丸者,宜散者,宜水煮者,宜酒渍者,宜膏煎者,亦有一物兼宜者,亦有不可入汤酒者,并随药性,不得违越。 弘景曰∶又按病有宜服丸、服散、服汤、服酒、服膏煎者,亦兼参用,察病之源,以为其制。 华佗曰∶病有宜汤者,宜丸者,宜散者,宜下者,宜吐者,宜汗者。汤可以荡涤脏腑,开通经络,调品阴阳。丸可以逐风冷,破坚积,进饮食。散可以去风寒暑湿之邪,散五脏之结伏,开肠利胃。可下而不下,使人心腹胀满烦乱。可汗而不汗,使人毛孔闭塞,闷绝而终。可吐而不吐,使人结胸上喘,水食不入而死。 杲曰∶汤者,荡也,去大病用之。散者,散也,去急病用之。丸者,缓也,舒缓而治之也。咀者,古制也。古无铁刃,以口咬凡治至高之病,加酒煎;去湿,以生姜;补元气,以大枣;发散风寒,以葱白;去膈上痰,以蜜。细末者,不循经络,止去胃中及脏腑之积。气味浓者,白汤调;气味薄者,煎之,和滓服。去下部之疾,其丸极大而光且圆;治中焦者,次之;治上焦者,极小。稠面糊,取其迟化,直至下焦;或酒或醋,取其收散之意也;犯半夏、南星,欲去湿者,丸以姜汁稀糊,取其易化也;水浸宿炊饼,又易化;滴水丸,又易化;炼蜜丸者,取其迟化而气循经络也;蜡丸,取其难化而旋旋取效,或毒药不伤脾胃也。 元素曰∶病在头面及皮肤者,药须酒炒;在咽下脐上者,酒洗之;在下者,生用。寒药须酒浸曝干,恐伤胃也。当归酒浸,助发散之用也。 嘉谟曰∶制药贵在适中,不及则功效难求,太过则气味反失。火制四∶、炮、炙、炒水制三∶渍、泡、洗也。水火共制,蒸、煮二者焉。法造虽多,不离于此。酒制升提,姜制发散。入盐走肾而软坚,用醋注肝而住痛。童便制,除劣性而降下;米泔制,去燥性而和中。乳制润枯生血,蜜制甘缓益元。陈壁土制,窃真气骤补中焦;麦麸皮制,抑酷性勿伤上膈。乌豆汤、甘草汤渍曝,并解毒致令平和;羊酥油、猪脂油涂烧,咸渗骨容易脆断。去瓤者欲疗病,先察其源,先候病机。五脏未虚,六腑未竭,血脉未乱,精神未散,服药必活。 若病已成,可得半愈。病势已过,命将难全。 弘景曰∶自非明医听声、察色、诊脉,孰能知未病之病乎?且未病之人,亦无肯自疗。 故齐侯怠于皮肤之微,以致骨髓之痼,非但识悟之为难,亦乃信受之弗易。仓公有言∶信巫不信医,死不治也。 时珍曰∶《素问》云∶上古作汤液,故为而弗服。中古道德稍衰,邪气时至,服之万全。 当今之世,必齐毒药攻其中,石针艾治其外。又曰∶中古治病,至而治之,汤液十日不已,从,病形已成,以为可救,故病未已,新病复起。 淳于意曰∶病有六不治∶骄恣不论于理,一不治;轻身重财,二不治;衣食不适,三不治;阴阳脏气不定,四不治;形羸不能服药,五不治;信巫不信医,六不治。六者有一,则难治也。 宗曰∶病有六失∶失于不审,失于不信,失于过时,失于不择医,失于不识病,失于不知药。六失有一,即为难治。又有八要∶一曰虚,二曰实,三曰冷,四曰热,五曰邪,六曰正,七曰内,八曰外也。《素问》言∶凡治病,察其形气色泽,观人勇怯、骨肉、皮肤,能知其情,以为诊法。若患人脉病不相应,既不得见其形,医止据脉供药,其可得乎?今豪富之家,妇人居帷幔之内,复以帛蒙手臂。既无望色之神,听声之圣,又不能尽切脉之巧,未免详问。病家厌繁,以为术疏,往往得药不服。是四诊之术,不得其一矣,可谓难也。呜呼!若用毒药疗病,先起如黍粟,病去,即止;不去,倍之;不去,十之,取去为度。 弘景曰∶今药中单行一两种有毒,只如巴豆、甘遂、将军,不可便令尽剂。如《经》所云∶一物一毒,服一丸如细麻;二物一毒,服二丸如大麻;三物一毒,服三丸如胡豆;四物一毒,服四丸如小豆;五物一毒,服五丸如大豆;六物一毒,服六丸如梧子;从此至十,皆以梧子为数。其中又有轻重,且如野狼毒、钩吻,岂如附子、芫花辈耶?此类皆须量宜。 宗曰∶虽有此例,更合论人老少虚实,病之新久,药之多毒少毒,斟量之,不可执为定法。 疗寒,以热药;疗热,以寒药;饮食不消,以吐下药;鬼疰蛊毒,以毒药;痈肿疮瘤,以疮药;风湿,以风湿药,各随其所宜。 弘景曰∶药性一物兼主十余病者,取其偏长为本,复观人之虚实补泻,男女老少,苦乐荣悴,乡壤风俗,并各不同。褚澄疗寡妇尼僧,异乎妻外家,此是达其性怀之所致也。 时珍曰∶气味有浓薄,性用有躁静,治体有多少,力化有浅深。正者正治,反者反治。 用热远热,用寒远寒,用凉远凉,用温远温。发表不远热,攻里不远寒;不远热则热病至,不远寒则寒病至。治热以寒,温而行之;治寒以热,凉而行之;治温以清,冷而行之;治清以温,热而行之。木郁达之,火郁发之,土郁夺之,金郁泄之,水郁折之。气之胜也,微者随之,甚者制之;气之复也,和者平之,暴者夺之。高者抑之,下者举之,有余折之,不足补之,坚者削之,客者除之,劳者温之,结者散之,留者行之,燥者濡之,急者缓之,散者收之,损者益之,逸者行之,惊者平之,吐之、汗之、下之、补之、泻之,久新同法。又曰∶逆者正治,从者反治。反治者,热因寒用,寒因热用,塞因塞用,通因通用。必伏其所主,而先其所因。其始则同,其终则异。可使破积,可使溃坚,可使气和,可使必已。又曰∶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,热之而寒者取之阳,所谓求其属以衰之也。此皆约取《素问》之粹言。 病在胸膈以上者,先食后服药;病在心腹以下者,先服药而后食。病在四肢血脉者,宜空腹而在旦;病在骨髓者,宜饱满而在夜。 弘景曰∶今方家先食后食,盖此义也。 又有须酒服者,饮服者,冷服者,热服者。服汤则有疏、有数,煮汤则有生、有熟。各有法用,并宜详审。 杲曰∶古人服药活法∶病在上者,不厌频而少;病在下者,不厌顿而多。 少服,则滋荣于上;多服,则峻补于下。凡云分再服、三服者,要令势力相及,并视人之强夫大病之主,有中风伤寒,寒热温疟,中恶霍乱,大腹水肿,肠下痢,大小便不通,奔豚上气,咳逆呕吐,黄胆消渴,留饮癖食,坚积症瘕,惊邪癫痫鬼疰,喉痹齿痛,耳聋目盲,金疮折,痈肿恶疮,痔瘿瘤;男子五劳七伤,虚乏羸瘦;女子带下崩中,血闭阴蚀;虫蛇蛊毒所伤。此大略宗兆,其间变动枝叶,各宜依端绪以取之。 弘景曰∶药之所主,止说病之一名,假令中风乃有数十种,伤寒证候亦有二十余条,更复就中求其类例,大体归其始终,以本性为根宗,然后配证以合药尔。病之变状,不可一概言之。所以医方千卷,犹未尽其理。春秋以前,及和、缓之书蔑闻,而《道经》略载扁鹊数法,其用药犹是本草家意。至汉淳于意及华佗等方,今时有存者,亦皆条理药性。惟张仲景一部,最为众方之祖,又悉依本草,但其善诊脉、明气候以意消息之尔。至于刳肠剖臆、刮骨续筋之法,乃别术所得,非神农家事。自晋代以来,有张苗、宫泰、刘德、史脱、靳邵、赵泉、李子豫等,一代良医。其贵胜阮德如、张茂先辈,逸民皇甫士安,及江左葛洪、蔡谟、殷仲堪诸名人等,并研精药术。宋有羊欣、元徽、胡洽、秦承祖,齐有尚书褚澄、徐文伯、嗣伯群从兄弟,疗病亦十愈八九。凡此诸人,各有所撰用方,观其指趣,莫非本草者。或时用别药,亦循其性度,非相逾越。 《范汪方》百余卷,及葛洪《肘后》,其中有细碎单行经用者,或田舍试验之法,或殊域异识之术。如藕皮散血,起自庖人;牵牛逐水,近出野老。饼店蒜齑,乃是下蛇之药;路边地菘,而为金疮所秘。此盖天地间物,莫不为天地间用,触遇则会,非其主对矣。颜光禄亦云∶道经仙方,服食断谷,延年却老,乃至飞丹炼石之奇,云腾羽化之妙,莫不以药道为先。用药之理,一同本草,但制御之途,小异世法。所用不多,远至二十余物,或单行数种。岁月深积,便致大益,即本草所云久服之效,不如俗人微觉便止。今庸医处疗,皆耻看本草,或倚约旧方,或闻人传说,便揽笔疏之,以此表奇。其畏恶相反,故自寡昧,而药类违僻,分两参差,不以为疑。偶尔值瘥,则自信方验;旬月未瘳,则言病源深结,了不反求诸己,虚构声称,自应贻谴矣。其五经四部,军国礼服,少有乖越,止于事迹非宜尔。至于汤药,一物有谬,便宗曰∶人有贵贱少长,病当别论;病有新久虚实,理当别药。盖人心如面,各各不同,惟其心不同,脏腑亦异。欲以一药通治众人之病,其可得乎?张仲景曰∶有土地高下不同,物性刚柔食居亦异。是故黄帝兴四方之问,岐伯举四治之能。且如贵豪之家,形乐志苦者也。衣食足则形乐而外实,思虑多则志苦而内虚。故病生于脉,与贫下异,当因人而治。后世医者,委此不行,所失甚矣。又凡人少、长、老,其气血有盛、壮、衰三等。故岐伯曰∶少火之气壮,壮火之气衰。盖少火生气,壮火散气,况衰火乎。故治法亦当分三等。其少日服饵之药,于壮、老之时皆须别处,决不可忽。 又云∶人以气血为本。世有童男室女,积想在心,思虑过当,多致劳损。男则神色先散,女则月水先闭。盖忧愁思虑则伤心,心伤则血逆竭,故神色先散而月水先闭也。火既受病,不能营养其子,故不嗜食。脾既虚则金气亏,故发嗽。嗽既作,水气绝,故四肢干。木气不充,故多怒,鬓发焦,筋痿。俟五脏传遍,故卒不能死,然终死矣。此于诸劳最为难治。 或能改易心志,用药扶接,间得九死一生耳。 有人病久嗽,肺虚生寒热。以款冬花焚三两芽,俟烟出,以笔管吸其烟,满口则咽之,至倦乃已。日作五、七次,遂瘥。 有人病疟月余,又以药吐下之,气遂弱。观其脉病,乃夏伤暑,秋又伤风。因与柴胡汤一剂,安。后又饮食不节,寒热复作,吐逆不食,胁下急痛,此名痰疟。以十枣汤一服,下痰水数升;服理中散二钱,遂愈。 有妇人病吐逆,大小便不通,烦乱,四肢冷,渐无脉,凡一日半。与大承气汤二剂,至夜半大便渐通,脉渐生,翌日乃安。此关格之病,极难治。《经》曰∶关则吐逆,格则不得小便,亦有不得大便者。 有人苦风痰头痛,颤掉吐逆,饮食减。医以为伤冷物,温之不愈,又以丸下之,遂厥。 复与金液丹,后谵言吐逆,颤掉,不省人,狂若见鬼,循衣摸床,手足冷,脉伏。此胃中有结热,故昏瞀不省人。以阳气不能布于外,阴气不持于内,即颤掉而厥。遂与大承气汤,至一剂,乃愈。 有妇人病温,已十二日。诊其脉,六七至而涩,寸稍大,尺稍小。发寒热,颊赤口干,不了了,耳聋。问之,病后数日,经水乃行。此属少阳热入血室,治不对症,必死。乃与小柴胡汤。二日,又加桂枝干姜汤,一日寒热止。但云∶我脐下急痛。与抵当丸,微利,痛止身凉,尚不了了,复与小柴胡汤。次日云∶我胸中热燥,口鼻干。又少与调胃承气汤,不利,与大陷胸丸半服,利三行。次日虚烦不宁,妄有所见,狂言。知有燥屎,以其极虚,不敢攻之。与竹叶汤,去其烦热,其大便自通,中有燥屎数枚,狂烦尽解。惟咳嗽唾沫,此肺虚也,不治恐乘虚作肺痿。以小柴胡去人参、姜、枣,加干姜、五味子汤,一日咳减,二日悉痊。 有人年六十,脚肿生疮,忽食猪肉,不安。医以药下之,稍愈。时出外中风,汗出,头面暴肿,起紫黑色,多睡,耳叶上有浮泡小疮,黄汁出。乃与小续命汤,倍加羌活服之,遂愈。 有人年五十四,素羸,多中寒,少年常服生硫黄数斤,近服菟丝有效。脉左上二部、右下二部弦紧有力。五七年来,病右手足筋急拘挛,言语稍迟。遂与仲景小续命汤,加薏苡仁一两以治筋急;减黄芩、人参、芍药各半,以避中寒;杏仁只用一百五枚。后云∶尚觉大冷,因尽去人参、芩、芍,加当归一两半,遂安。小续命汤,今人多用,不能逐证加减,遂至危殆,故举以为例。 |